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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这是我头一回见着你这么笑。”含瓶的笑意,之前几乎像是用刀子雕刻出来的。他最早进入这南风馆,被老鸨训的时间也最长,神情和姿态都无可挑剔。唇角该怎样弯起,眉头要怎么皱,要笑得如何柔美动人......那便是面临欢客时的神情,他永远挂着这样的笑,如同戴上了一副已经长在rou上的面具。可这一次,他没再按照那样的笑法。眉眼都笑开了,远不及纸醉金迷中的笑看起来动人,可却别有一番韵味。让人心中都猛地一软的韵味。含瓶道:“不好看?”吞龙扭过头去,半晌不言,许久后才从嘴里勉强挤出三个字来,“丑死了。”他顿了顿,又别扭道:“要按你这么来,绝对是我做这赏花宝鉴第一,哪儿轮得到你?”含瓶失笑。“我只是觉着,”他慢慢道,“能遇到爹......怕是我们的福气了。”他一抬脖,饮下了杯中半盏酒,剩余的酒就泼在地上。“我和吞龙陪你一同喝一杯,”他轻声道,“免得你就一个人过年。”吞龙知晓他这是给朗月的,一时间也默然不语。“可惜......”他说,“可惜。”可惜什么,其实已经说不出了。他们几乎是同时被卖进来的。唯有含瓶稍早些,他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后来家中遭祸,不是抄斩便是卖入青楼,他便零落至了南风馆中,小小年纪,尝遍了人生百味,含瓶总显得比其他人更为成熟。才十岁时,吞龙尚且因为被卖而痛哭不已,可含瓶已经学会了小步小步地走路,同时头上顶着花瓶不掉。他和朗月,便是吞龙记忆中所有关于家人的释意。抚萧已经咿咿呀呀唱起了曲,就在这曲中,吞龙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碰了碰。扭头看去,是寇秋。“......爹?”“去吧,”寇秋递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钥匙,对他与含瓶道,“尽头那一间空着的,你知道的。”含瓶柔顺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神情也有些诧异。他的掌心紧紧攥着那钥匙,慢慢到了那扇门前,用手里那小小的黄铜钥匙插进孔洞里,轻轻一转,便打开了。里面的桌子上,供着一个孤零零的牌位。香炉里已经插了香,袅袅的青烟向外冒着,桌上还有剩余的香和供奉的瓜果,就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吞龙的眼睛忽然一下子湿了。他的嘴唇哆嗦了下,竟不知能说什么;朗月是个小倌,死的也不甚光彩,不要说是牌位,便连坟,也不过是简简单单挖了个洞,埋了进去。没有什么七日停灵,安葬他,就像安葬一条故去的狗。可这牌位上,分明写着的是朗月的名字。含瓶略有些担忧,低声唤道:“吞龙?”可素衣的青年只是用力抿了抿唇,随即冲他摆摆手,神色有些别扭,像是想要使劲儿咽下几乎快要冲出眼眶的泪。“没事了......没事了。”他终于能好好地上一炷香,就他们三个人。就好好说几句话吧。*酒喝到最后,所有的小倌们都蜂拥而上,齐刷刷来灌寇秋。素手中左一盏右一盏,里头的酒液荡出来,把寇秋的衣裳都打湿了小半。寇秋实在推辞不过去,只得就着这一群崽子的手,喝了两三杯。系统崽子有点儿担忧。别人不知道,它还是知道的。寇老干部的酒量,那就是四个字:一杯就倒。弱鸡到不能再弱鸡。好在这烧酒度数较小,酒劲儿也不大,寇秋因此撑到了第二杯,很快脸上便燃起了两簇红扑扑的火,眼睛里头也薄薄荡漾了一层水色。他抱着酒杯,慢慢神色严肃了起来。几个崽子都瞧着他发笑,还欲再灌,却见南风馆老板骤然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射戟:“......爹?”他们爹神情认真,忽然朝着他一指。“你!”射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把身板挺直了,“我?”“坐没坐相,”寇老干部眉头蹙了起来,“像什么样子?起来重坐!你知道外表和每个人的内心其实都是有关联的吗?我们说,联系是普遍的,也是客观的——”几个小倌都被唬得一愣一愣,诧异地望着他。不是......这还要怎么着?是打算找事吗?寇老干部还在说:“接下来,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领悟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民族精神,我给大家唱一曲。”唱个鬼!系统当机立断,立刻扯开嗓子开始嚎:【啊——】寇老干部本来蓄势待发,如今被粗暴打断了,不由得更加不满。他蹙蹙眉,冲着自己的崽子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嘘了声,“别叫!”南风馆中众人面面相觑,场中寂静一片。没......没人叫啊......“怕不是醉糊涂了,”射戟也有些哭笑不得,“都说了,让你们不要都上去灌......如今可好,把爹灌倒了,是要怎么样?”他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人跟着他一同起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寇秋送回了房。回房间后的寇老干部蹬掉鞋站在床榻上,仍旧按捺不住普及社会主义教育的欲望,背着手在被子上踏四方步,“我来给你们讲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真正含义。”几个崽子根本不知道他口中这词的含义,只因为孝道随口应付道:“是是是,爹讲的可好了。”虽然我们一句都听不懂。寇秋很不满意这届观众,认真道:“你们没鼓掌。”敷衍的鼓掌声立刻响成了一片,射戟甚至还领头叫了两声。系统仿佛看见了每回寇秋应付卖萌的自己时的场景。真是一群好崽子。好崽子们把寇秋送上床,一个掀被子,一个哄睡,一个还帮着拍背,相当熟练。待到他终于睡熟了,小倌们才稀稀拉拉站起身,开始向外走。房间中重新陷入了寂静一片。待到门咯吱一声响,廊上昏黄的烛光被映进来一片时,窗外的鸟雀被这气息惊飞了两三只。有身影推开了这门,慢慢抚上了寇秋的额头。他将青年的额发抚至一边,垂着头,静静凝视着这张被余光映亮的脸。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青年猛地动了动,哼唧着将脸颊向上蹭了蹭。那恍若奶衣一样的皮rou,就全蹭在了因为常年握着各种兵器而磨出了茧子的掌心上。仇冽猛地一颤。他渐渐把手向上覆的更高,眼睫就在指缝间抖动着,像是被抓住了翅膀的蝴蝶。被碰触了半日,寇秋终于勉强有了些神思,下意识侧身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