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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还想反抗,西蒙突然用手杖狠砸她的小腿,也不知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如何使出这样大的力气,她没有防备,吃痛轻呼。 司机在后视镜中看到,面露惊讶。只见西蒙又恢复了绅士模样,仿佛刚刚发狠打人的并不是他。 Grace咬牙别过脸去,车内的热气在车窗上凝成水珠,模糊了窗外深冬的日光。 “你是我们从阴沟里捡回来的,记住自己的身份。” ☆、疯子的骄傲 一连五天Grace吃饭睡觉都在后院阁楼里,她在画画,她被关起来了。 Grace四岁的时候出车祸头部重创昏迷了很久,车祸和之前的事情通通不记得,从她再度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她的所有记忆都深深印在脑海里,随着年岁增长,“症状”愈演愈烈,单纯的记忆画面多了声音、味道和触感,如影随形,无法遗忘。 Grace的超忆症被养母拉弥娅发现之后,她对她的厌恶溢于言表,她开始疏远她,因为她说过和做过的一切,这个眼睛黑亮的小姑娘都会记得,就像放了一台录像机在身边。她不再亲吻她的额头,会故意在睡前说一些恐怖的故事吓她,在她害怕哭泣的时候关灯锁门。 Grace对声音和色彩极为敏感,很早便显现出卓越的才华。拉弥娅却只想要一个平凡而“正常”的孩子,她曾把她安排到前院的单间病房,用了很多药物试图将她的超忆症治好。阴差阳错之下她却很得天才钢琴家夏尔-卡米尔的眼缘,多年不教学生的夏尔主动担任Grace的启蒙老师。 迪伦是没落的权贵家族,到肖恩这一代生活拮据,有时需靠拍卖家传的古董名画以支付日常庞大的开销。肖恩-迪伦的画技不逊于当代任何一位知名画家,他只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灵气和运气。他的儿子,Grace的舅舅西蒙,前半生是个十足的纨绔,八十年代的时候打架吸毒泡妞,学滚石玩摇滚乐,在背上刺了龙虎刺青,他想出名想到神经错乱,竟主动写信接发父亲和自己造伪画,如愿以偿被捕入狱,风光一场。 同行当迪伦父子是大师,是艺术史上造假的巅峰。可西蒙-迪伦根本不会画画,肖恩病重不能执笔,他把目光投向jiejie的养女。 门外有人开锁,波特婶婶端着托盘进来,嘴角青紫又添新伤。她将食物放到窗前的小桌上,“晚饭做了你爱吃的青笋和意面。” Grace脱掉围裙,洗了手,搬过椅子坐在桌前,仰脸看她,“他又打你了。”他是波特的丈夫,每次来看她都把她打得鼻青脸肿。 波特扯出一抹苦笑,“我不小心撞的。” Grace撇嘴,粉嫩的嘴唇撇得扁扁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波特轻叹,将一个红色棒棒糖放在盘子边上,调整角度,盘子、刀叉、杯子和棒棒糖摆的四四方方、规规矩矩。“也许我除了狂躁症、强迫症之外,还是个受虐狂吧。”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Grace拿起棒棒糖在手里摆弄着,Red Lollipop=ready.people.“你想不想离开这儿?” 波特无意识地拧着手臂,胳膊被她掐出一道道红痕。窗外漆黑一片,玻璃窗上映着她的脸,消瘦、苍白、眼窝深陷,“魔鬼住在我心里,我能逃到哪里去。” 西蒙来检查画的进展,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强作冷静,两只眼睛却直放光。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温顺地立在一旁的Grace, 梳着高马尾,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低垂着,围裙上蹭了几块颜料,稚嫩得像个孩子。他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他不得不承认,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天才。 没来由的,西蒙有一种无力之感,他身患重病时日无多,而她美好鲜活,有大把的青春和无可估量的未来。他阴沉着脸,心中酸涩,恨意丛生,“这里没你的事了,回房间去。” Grace点头,轻轻关上门,给他和画独处的空间,给他时间催眠自己,说服自己那画是他画的,这样他才能毫不羞愧地炫耀。大师都有学徒的,Grace是他的学徒。 卧室暖洋洋的,波特给壁炉加了碳,偶尔迸出一两颗火星。 Grace掀开地毯,将痕迹斑驳的木地板抠开,从缝隙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她抽出一张报纸,是地铁里免费赠阅的Metro报,从时事政治到花边新闻,覆盖面很广。报纸上醒目的大标题:天才陨落-亚洲第一美少年-小提琴家钱海,配着整版的文字图片。 俊美的面容,卓越的家世,年少成名,如此耀眼。 他是天上最亮的星,而她在卑微的匍匐在阴沟里,仰望星空。可为什么,上帝偏偏赋予他们几乎相同的面孔? 她将报纸扔到壁炉里,任它被蚕食烧焦。 牛皮纸袋里有一张照片,是六岁的她和外祖父肖恩、养母拉弥娅、舅舅西蒙的合照。她不由感慨,可惜当时年纪太小,早知道会被当成怪物、被利用,她一定把过目不忘这件事当成秘密深埋在心底。那时候,拉弥娅还是爱她的吧? 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把整个袋子扔进火里,她的过去没什么可留恋,况且,那些悲伤大于喜悦的故事,她想忘都忘不掉。 Grace换了件深色外套,把全部积蓄带在身上,趁着夜色跑了出来,路灯将浓密的黑色稀释,在灯光周围画出一道道半透明的光圈。 帕特里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迎面走来,连帽衫的帽子遮住头和大半个脸。明显地,他也看到了她,他将脸别了过去,加快脚步和她擦身而过,呼吸里喷出酒精气。 Grace想不明白他来这里做什么,她恍惚了一下,远处有人用手电照她。是哈桑!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飞奔过去。 车子停在七拐八拐的后巷里,是一辆老旧的福特。车里坐了两个人伍尔芙教授和提欧博士。 “奥斯卡爵士呢?”Grace问。 哈桑坐到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爵士不走了,他说他离不开伦敦和英格兰,这里的天气符合他忧郁的气质,他现在装作发病拖住医生和护工。” 提欧博士推了推眼镜道:“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真犯病了,不是装的。” 伍尔芙教授一直不说话,一双眼睛滴溜溜警惕地看四周。 “你的护照。”提欧博士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护照递给她。 Grace打开来看,欲言又止,车子发动开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是印度护照?我叫坎姆-图尔-布哈吉塔......这名字是这么读吗?” 哈桑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