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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回家来。” 月唤闻言,不禁掩嘴吃吃发笑。静好在一旁忙答道:“今天下雨,回来得比昨天还早,因为去老太太那里多说了会话,又留了饭,用完饭才回来的,要不然早就到了。” 凤楼点点头:“今天在铺子里可有遇见什么新鲜事?” 月唤笑道:“今天几乎没什么生意,哪有什么新鲜事,不过枯坐了半天,趁着雨不大的时候,赶紧回来了。”又唤李大娘,“我鞋子都半湿了,快拿一双干净的来给我换。” 李大娘忙道:“等着,我去拎一桶热水来给你泡泡脚,去去湿气。” 及至泡脚的柏木桶搬过来,热水兑好,火盆也挪了过来,月唤方才褪了鞋袜,两只脚伸进热水里去。凤楼坐在她身旁,伸脚踢了踢她的腿,笑吟吟问道:“鞋子怎么湿的这么厉害?回来的路上耽搁了,还是踩水坑玩儿了?一个大人,又不是小娃娃,怎么会把鞋袜都走湿?” 月唤笑道:“才没有耽搁,也没有去踩水坑,你成天在外面走动的,又不是不晓得,几场雨一下,路上都是烂泥。” 凤楼微微一笑,立起来,原地踱了两步,重又坐下,拾起刚才丢下的字帖,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月唤泡了一会儿脚,鼻尖上出了点汗,身上暖暖的,拉了拉旁边凤楼的衣袖,大方道:“大官人,你也来泡泡脚,我给你让地方。” 凤楼把她的手甩开:“没空。” 月唤道:“来呀。” 凤楼道:“不来。” “怎么这样不耐烦?” “就这样不耐烦,今天不想睬你。” 月唤悻悻,唤李大娘加了点热水,她接着泡自己的。李大娘拎着铜水吊转身要走时,忽然问道:“姨娘偷偷笑什么?” 月唤笑道:“我突然想起来好笑的事情了呢。” 李大娘颇为好笑问:“什么事情这样好笑?” 四春又在一旁抢话道:“我知道姨娘在笑什么。” 月唤忍不住叽叽咯咯笑出了声,拿手指头戳了戳四春的额头,与李大娘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仇先生,他看着呆呆的,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这坏丫头就说人家像是死了爹娘的新郎官。我刚才想起来她说的话,忍不住就要笑。李大娘,你说这丫头的嘴坏不坏。”又回身问凤楼道,“哎,大官人,听说你去喝仇先生的喜酒了?有没有看见新娘子的模样儿?好看不好看?” 凤楼斥道:“傻话,新娘子头上顶着红盖头,我怎么会看到!”想了一想,也忍不住笑道,“从前她还在府里头的时候你没见过么?瘦得跟只鬼似的,今天这样的大风,她只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否则要被吹跑的。” 话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出了声。月唤正乐着,见凤楼脱了靴子褪了布袜,奇道:“你要做什么?” 凤楼道:“还能做什么,泡脚。” 李大娘拎着水吊子,与静好四春一同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听到月唤说道:“……不是说了没空么。” 凤楼答道:“现在又有空了,不行?” “不是说不耐烦,不想睬我的么?” “现在又耐烦了,又想睬你了,不行?” “走开走开。” “反了你了,欠收拾是不是?” 然后就是水花四溅的声响和月唤嘻嘻哈哈的笑声。李大娘站在窗外,含笑听他两个一递一答的说着话,吵吵闹闹,觉着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二人如胶似漆的那个时候,于是欣慰不已。 只是老话常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月唤每日里抛头露面,去铺子里帮忙,一天两次在外头走动,终于还是有一天叫她遇见了罗秀才。 那天中午时分,月唤从铺子里出来,觉得肚饿,想吃龙须酥,叫静好拿出银钱,她去隔壁买。还未走到隔壁的摊头前,便见着了拎着一包龙须酥往回走的罗秀才。 罗秀才见着她,一张脸“刷”地涨红,脸色即刻大变,眼睛也有些发直。月唤一怔之后,对他略一点头,也不说话,将手中银钱递给老板。老板问道:“老规矩,一包?” 月唤点头。罗秀才在身后颤声道:“月……钟姑娘,你也成了这里的熟客了么?” 月唤回头看他,正色道:“你叫错啦,我不是钟姑娘。” 老板笑着插口道:“这一位温五爷家的三娘子,打从前阵子起,就在咱们隔壁的同瑞和坐镇,做了二掌柜呢……”话未说完,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看了看面无人色的罗秀才,再一细想,暗叫了一声“我的娘呀”,赶紧闭了嘴。 罗秀才手指罗家弄的方向:“我家就住在那边,时常过来的……” 月唤微微一笑:“你说这些与我听做什么?” 罗秀才眼底发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很好,很好,是我……你如今过得很好,他,他对你大约很好罢。” 老板称好龙须酥,包好,递给月唤。月唤抬头看看天色:“今天只怕有雪。”紧了紧领口,与罗秀才道,“天冷,你也早些回去罢。”言罢,带上静好四春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温府,发觉龙须酥还在手上拎着,索性拿去孝敬了老太太。今天一家子人都在老太太这里说话,凤楼也坐在老太太下手,正自己剥着橘子吃。老太太把龙须酥推到凤楼面前,与月唤笑道:“明知道我这一阵子一碰甜的心口就要往外冒酸水,还买这个来送给我,大约是想馋我老太太。” 月唤“哎呀”了一声,笑道:“我吃了许多回,今天第一次听丁叔说起这龙须酥其实是安徽那边过来的,一高兴,就想着一定要请老太太也尝一尝才好。心里光想着孝敬老太太了,却没想到这一节。罢了,下回看见别的好东西,再买来孝敬老太太就是。” 凤楼解开纸包,拈一块送到口中,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变大方了,一路拎回来,竟然一块不少,难得。” 月唤笑嗔他道:“当我是耗子么?” 凤楼道:“是夸你呢。” 美婵看不过他两个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样子,将手上茶杯往桌上一顿,问了一声“大夫还没有过来么?卿姐儿午觉睡醒了没有?”起身走了。 香梨目送美婵的背影,半天,回过神来,打点精神给老太太捏手腕子。月唤看老太太昏昏欲睡,说了一声,便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