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16
又向秦彦婉招呼了一声,便扶了小鬟的手,慢慢地去了。 秦彦昭负了两手,眼角的余光拢在那半旧的浅蓝幂篱上,片刻后方才收回视线,转向秦彦婉一笑:“二meimei这便进去吧,我去房等陶夫子去。” 秦彦婉应了声是,便随着那小鬟去了后院儿。 这厢陶娟便当先去了房,先命小鬟去烧水,她则转去了东的梢间,开柜子寻茶叶。 那茶叶皆装在密封的陶罐儿里,共有三个,整齐地堆在柜中。陶娟取下幂篱,找了个朱漆托盘单手端着,半低了头,一手挪开了正中那只陶罐儿上的封盖,正欲拿木勺舀些茶叶放在瓷壶中,忽听身后有脚步声。 她料是小鬟来回话,也没回头,只弯着眉眼仔细地取茶叶,口中道:“叫你去烧水,你跑这里来作甚?莫不是来讨麦芽糖吃的?” 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随后是男子清沉的声线响起:“师姊,是我。” 陶娟舀茶叶的手,不知怎么就抖了一下,将那茶叶也抖下去了半勺。 凝了凝神,她仍旧舀好了茶叶,方才回身,面上的笑却是平常:“二郎君如何到这里来了?这里堆着杂物,乱得很,郎君还是在前头明间儿等着为好,茶很快便好。” 秦彦昭“唔”了一声,身子却是没动,在阶下站了一会,便问:“听说你前几日伤了风,如今好些没有?” 极简单的问候之语,若不是他的眼神太过迫切的话,这问候简直不值一提。 然而,到底他还是这样看着她了,是少年人的热切的视线,并不虚无,而是有了明确的意向。 陶娟怔忡地站着,忽然就觉得,他的眼神像是两汪很深的泉,淌过台矶,淌过竹帘掩映的门楣,淌到了她的跟前。 她的心跳莫名就漏了一拍。 而后,她的面色就苍白了起来,一种迹近于羞耻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漫延了上来。 她苍白着脸去看他,而他的眼神,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执著。是人年少时最的热烈的期盼,有几分孩子气,却又糅杂着男子的沉着。 陶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几乎是猝不及防地,另一种更蓬勃、更有生机的情绪,陡地冲将上来,仿佛春风吹开了的花朵,瞬息之间就开遍了心田。 她有些迷茫地眯起了眼,亦夹住了那眼底深入泛起的、星星点点的光。 然而,很快她便又淡然下来,回身合上陶罐儿的盖子,“托”地一声之后,便是极淡的一句回应:“我好了,不劳二郎君动问。” 秦彦昭的神情便黯了黯。 只是,他仍旧立在阶下,身子微微前倾着,像是急欲说些什么的样子,嘴也张开了些,仿佛心底深处的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女郎,水烧上了。”一个声音忽地插了进来,如一截断刃,倏地一下,便劈开了那些情绪的绵延。 秦彦昭前倾的姿势停顿了片刻,便立直了身体,往后退了小半步。 一旁走来的小鬟却是毫无所觉,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意,见秦彦昭在此,便笑嘻嘻地屈身行了一礼,复又行至陶娟的身边,伸手便要去接托盘。 “我来吧。”陶娟往旁让了让,仍旧一手端着托盘,又将空着的一手伸向了明间儿:“你去带秦二郎君去明间儿坐着,莫要唐突了客人。” 秦彦昭的面孔瞬间有点白。 随后,他的面上便有了一个苦涩的笑。 客人,这世上大约再没有比这更疏远的称呼了。 “二郎君请随我来。”那小鬟殷勤地上前引路,圆圆的脸上是弯起来的眉眼。 秦彦昭没管她,视线停落在眼前捧着托盘的那个身影上。 半旧的一身衣裙,上白下朱,袖口与领口处绣着雅致的兰花。 他认得那绣花,那是他为她描的花样子。 她穿着他画的兰花,然而她的神情却是冷的,像是离了他千里万里。 见他仍旧不动,陶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现了他在看哪里。 她的面孔忽尔就有些红,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羞恼。 她飞快地将两手都捧在了托盘下面,身子也转了半圈儿,侧着身子向他屈了屈膝:“二郎君好走,我不送了。” 秦彦昭紧盯着她看,那视线里像是杂着极炙热的温度,她面颊上的红在一点一点地加深,却又以更快的度苍白了下去。 再屈了屈膝,她便径自向前,单手挑起了通往耳室的门帘。“刷”地一声,竹帘子掀起又落下,那剪剪一抹丽影,便被这帘子给掩进了房中。 。 第824章 知稼穑 秦彦昭的面上怅怅地,神情有些怔忡。 夏日的空气,燥热中又有着清新的草木气息,在这短短数级的石阶之下,却是沉沉地却压将上来。 他心底里那一丝丝的欢喜,在这沉重面前,犹如滴水之于大川。 他半仰着头,一声长叹将吐而未吐,自胸臆间漫起,堵在喉头。 那个霎那,他的面色黯淡得似乎能压住拂面而来的风。 秦彦婉在陶家也就坐了小半个时辰,将秦素转交的信交予了陶娟后,她便告辞了。 陶娟将她送出小小的垂拱门,秦彦婉左右瞧了瞧,便问:“我二兄呢?还在陶夫子那里么?” 陶娟便掏出巾子来拭嘴角,半张脸都被素巾掩了去:“二郎君想是还在房,我叫人去房瞧瞧。” “不必了。”秦彦婉拦住了她,面上含着一缕笑:“学问为大,等明年我二兄是要回乡参加县议的,别叫我误了他的正事儿。有劳陶娘子找我二兄的童儿来问一问便是。” 陶娟今天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此时亦是面色微微泛着白,应了个是,便命小鬟将秦彦昭的小童唤了过来。 那小童叫阿礼,他倒是提前得了秦彦昭的嘱咐,见了秦彦婉便禀告道:“郎君说了,今日要陪着夫子用午食,饭罢还要再去西市转转,若是得空儿,没准还要去城外庄子上呆两日,叫二娘子莫要等着了,早些回府去。” 自陶夫子进了秦府后,他传授学问的方法却也特别,除却平常的四五经外,他还时常带着学生们去乡下或集市,只说“士子知稼穑,便知百姓疾苦”。 自知晓一升上等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