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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父母不是四川人,是江南人,四九年后支援三线到了四川。我爸爸呢,是老三届,上山下乡到了川西一小镇旁边的村里,就认识我母亲了。”“哇,听着好象很浪漫,是不是跟着就在美丽的地方结成大好姻缘了。”“是有很多波折的,我父亲啊,因为让我母亲没结婚就有了我,差点儿被我外公砍死!”周桐认真地说。“不会吧,那个时人就那么开放了。”丁梧惊讶。“别闹,听我说”周桐白了丁梧一眼,“后来,我父亲恢复高考后第一批上大学的,全镇的人都说他不会回来了。”“可他还是回来了。”丁梧当然猜得到最后的结果。“是啊!”周桐很骄傲,“而且和我母亲结了婚,在小镇中学当语文教师。他说啊,省城读书时,满街的法国梧桐,所以给我取名为桐。”“再后来呢,是不是一直就过着幸福的生活。”丁梧无限憧憬,周桐眼光黯了一下:“你想得好,看童话呢。后来他们是很幸福,可是我母亲在我五岁月时就去世了,父亲回小镇还不到三年,所以说,太幸福的人会招天忌的。”“你又来了!存心找难受不是!”丁梧声音提高了,周桐看他一眼,“不过我父亲说,人生一世,有这么一个人让自己实心实意,心心念念地牵挂,值得。一个人一辈子,烦恼比命长,有了这么一个人,过得就不那么难捱了。”“虽然我是没那么多感慨,烦恼什么的,可是你就是我永远挂着的人。”丁梧急着表白,周桐横了他一眼:“你为什么抢我台词?”两人笑作一团。闹够了,丁梧抱着周桐,感受着他的体温:“那你为什么放你父亲一个人在家出来了。”“我父亲说他一个人留在那里陪我母亲够了,我一定得出来见世面。”“我一定要谢谢他,否则我就遇不上你了,这是缘份。”丁梧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周桐挣了挣:“根据唯物主义来说,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遇不上我,你也会遇上另一个你真爱的人,王桐,李桐什么的。”“才不是!”丁梧不满“你以为我没交过朋友怎的,除了你,什么人都一阵风似的,你呀,我就是放不下,我什么时候对别人主动低头了。”周桐心下感动,“你不要对我太好了,缓着点好,你没听说情深不寿么?”“什么?”丁梧不懂,“就是感情太深了不会长久。”“哎,这都是酸文人胡说的,我才不信邪,对了,这个工程完了我们回四川看你父亲吧。”“嗯。”周桐温顺地点了点头,“哎,你手在干什么。”“我们今天还没那个。”丁梧委曲,“你昨天不是已经那个那个了吗,你精力也……”。周桐的话被一片火热堵住了。27所谓世事难料,回去四川的日子比丁梧和周桐的预料都提前了。这天,丁梧正在办公室里为着新项目的事和邓军商讨着,电话响了。丁梧接起电话,周桐带着哽咽的声音传了过了,丁梧不禁有些急了,“别着急,慢慢说,好,我马上订机票,你请假了吗。赶紧回去收拾行李,连我的一起,我这就回来接你。”他放下电话,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头很快地对邓军说:“我有急事要到四川,时间多长还定不下来,这几天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喂,”邓军叫起来了,“这几天工程正吃紧,你搞什么,好端端去什么四川。”“有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陪他去看看。”“什么朋友,这么着紧”。丁梧抬头看住邓军:“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邓军看着朋友从未有过的认真,无言点点头。周桐已是回了别墅,脑中一片混乱,看着电报,“父病危,速归。”他草草收拾了行李,茫然看着窗外,不知该干些什么。丁梧勿勿进来,扬了扬手中机票,“赶紧,飞机两个小时后起飞,我们现在去来得及。”他拉住周桐冰冷的手,嘴角扬起了一抹安慰的笑容。周桐紧缩的心微微放松了,任丁梧拉着他上了车。到了机场,办齐手续,便是最后的等待了。丁梧不住和周桐说着闲话,让他放松心情。“我从来没去过四川呢,这次去了就全靠你了。”感到丁梧的心意,周桐对着他勉强扯出个笑容,心情仍是不能放松下来。广播开始请大家登机了,丁梧拿出手机正待关机,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摇了摇头,无奈地按了接听键。周桐已是走了几步,回头看见丁梧的脸色变了,欲待大叫,看了自己一眼,又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讲着什么。说了一会,丁梧以不容置疑的样子关了机,向自己走过来,提起了行李:“公司里一点儿破事,走吧。”周桐不说话也不动,看着丁梧,被那双黑黑润润的眸子默默地望着,丁梧感到自己什么也是瞒不了的。他抓了抓头“工地里出了事故,正施工的一层楼不知怎的坍了,压了十来个人。”周桐接过行李,“你去吧,这么大事,也是人命呢,赶紧去处理吧。我一个人回去好了。”丁梧不放心:“可是你,我,我……”周桐笑了,是痛苦中的坚忍,竟是出奇的美丽。“我是大人了,再说了,那里可是我老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他顿了顿“我也不一定是马上就回来了的,你处理完了事,再来找我好了。”丁梧不回话,只是看着周桐,又接过了包,“我送送你。”到了分别的地方,丁梧不舍地抚着周桐的头发,为他整着衣领,然后,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周桐接过包,转头迳自去了,心里也是一片伤感,天知道,这个时候他多需要有个人在身边支持自己,他真希望自己自私一点。下了飞机,周桐也未在省城多耽搁,坐了一辆中巴赶回了小镇。故乡的一切仍是那样宁静,不象省城那样受到现代工业的冲击,周围一切都是静静的,只有石磨的吱吱声,船上船夫们唤开船的声音和谐地回响着。从车站换乘了船,顺河下来,不过十来分钟就靠了个小码头停住了,下了船走不了几步,便到了一个小院。小院是外公留下的,清朝的建筑了。一进院门,花花草草仍是生机盎然的,空气里有一种兰草的香气,周桐愣愣的,半日才记起这是父亲种的几盆秋兰开花了。进得了门,却看父亲带着老花镜正看报纸呢。他吁了口气,“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