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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的脸上萦绕着一层黑沉,“卫某为了求条活路,只能如此。” “卫大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姜晏然直视着卫烈满布风霜的脸,道,“你娶了我二meimei,与我便是一家人,父皇又哪会去动你?” “二公主?!”卫烈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那日也在召城城下,想必也听清了贺奇的言语。你们姜家人如此折辱我,还要我卫某这条老命!” 姜晏然心底一沉,心道:果真如此,那不妙的猜测成了真。 那日在召城城墙下,贺奇如从前一样出来叫喊,还押出了忽然失踪的姜清渠,说这姜清渠嫌弃卫烈老匹夫不能予她床笫欢愉,所以跑来对贺奇自荐枕席,还双手奉上军中布阵行军之图,要贺奇杀了卫烈以绝后患。 若姜清渠只是与贺奇暗通款曲便罢了,竟然还要置卫烈于死地,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卫大将军,这其中想必是有些误会。”姜晏然道,“定是那贺奇居心叵测、挑拨离间,且我二meimei乃是一国公主,又何必做出这等事?” “如若是假的,那贺奇又怎会有卫某的行军布阵之图!”卫烈语气满是怒意,道,“君不仁,臣不义。陛下疑我十数年,卫某便干脆消了陛下这桩心底猜忌!来人,将太子带下去,好好招待着!” 姜晏然心道不妙,知道这一被押下去,便是要做卫烈的阶下俘虏。 这卫烈是真的要反。! 一瞬间,他又想到与萧驰临别时,他所说的话来——那萧骏驰说他“扫雪烹茶”以待,是不是便是已猜到了这件事? 他虽这样想着,可受制于人,却也无能为力。 “卫大将军,且慢!”他努力扭过头去,道,“卫大将军,河阳公主也在威宁,可她已经嫁了人,早已不是华亭姜家人了,你可否手下留情……” “河阳公主?”卫烈负了手,道,“太子殿下如此护着自家妹子,倒是个好长兄。河阳公主既已嫁给了魏国的竞陵王,那便不是姜家人了,卫某心里自然有数。太子殿下无须挂虑,只消在这军帐中好好待着便是。” 他卫烈要反,只是因被姜家人猜忌羞辱而反。姜灵洲是竞陵王妃,动了他便是动了魏国,卫烈还不至于给自己惹上这么大一桩麻烦来。 军中有变,消息即刻便传到了威宁。 本就是人心惶惶之时,听闻卫大将军要反,百姓都猜这威宁要打起来,纷纷连夜收整行礼,拖儿带女,拉着板车、马车,一股脑儿朝城外涌去。从前入了夜便寂静无端的街道,如今却是人头攒动、兵荒马乱,满街皆是呼儿唤女之声。 外头喧闹,合园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姜灵洲本来已睡下了,听到外边这样吵杂,便召来侍婢,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你去打听一二。” 婢女领话去了,回来时是跟着萧骏驰一道来的。 “王妃,齐国的卫烈要反,这威宁怕是保不住了。”萧骏驰握住她的手,道,“你是魏国的竞陵王妃,卫烈不会愚笨到来动你。今夜我便送你走,让枕霞护着你回竞陵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姜灵洲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恰在此时,本已睡熟的萧逾璋也醒了过来,像是被屋外的嘈杂所惊扰,难得地哭闹起来。 “春儿莫哭。”姜灵洲连忙抱起这软似一团面团的孩子,心疼地拍哄着。好不容易,萧逾璋的哭声才低了下去,她这才轻声问道,“卫烈怎么要反?这些日子妾一心扑在春儿身上,倒是不清楚这些外事了。” “我知王妃放不下齐,可如今这威宁实在不可久留。”萧骏驰抚一下她的眉心,低声道,“灵洲,你先乖乖回竞陵去,如此,也好令我安心。我定不会袖手旁观,令卫烈踏你故土。” 他这样一说,不知怎的,姜灵洲心下便渐安了。 她若是自己独身在威宁也就罢了,可如今春儿尚且幼弱无力,她不可将这孩子的安全置之身外。为了春儿,她也得先回竞陵去。 “妾身知道了。”她将萧逾璋交给一旁侍奉的乳娘,道,“妾这就带着春儿走。只是王爷……” “待了结了这头的事情,便会回家。”萧骏驰答道。 不知何时,提起“归家”,姜灵洲想到的已不再是那华亭的宫殿,而是竞陵的王府了。 夜色深深,窗外嘈闹不断,车声马鸣、哭声惊乱不绝于耳,可只要看着萧骏驰的容颜,她便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合园上下的婆子、婢女们都听闻了风讯,立刻收拾起行礼来。有家人在威宁的,匆匆跑来结了银钱,便返家跟着亲人一同奔逃去;若是在威宁已没什么眷念,又舍不得合园的厚薪,有愿意的,也可跟着姜灵洲一道去竞陵。 不消一个时辰,姜灵洲便怀抱萧逾璋,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街上极是慌乱,尽是些得了消息便连夜朝外奔逃的百姓,牛马、驴子都被用来套了车,平日宽敞整洁的道上,挤挤挨挨走着各种牲畜;富贵人家的华顶马车与贫家百姓的破板车挤在一道儿,却谁也顾不得谁。 “卫大将军竟然会反!这威宁怕是头一个就要被他打下来做老家!” “阿爹,阿爹去哪儿了?谁见到我阿爹了!” “先逃命要紧,快将这玩意儿丢了!要是明日卫烈反应过来了,怕是连城门都出不去……” 姜灵洲坐在马车里,听着这纷杂的声音,不由低低一叹。她的目光落到怀中萧逾璋身上,便渐渐柔和了。 “春儿,不是娘亲不挂念着齐,是拖着你这个小东西,实在顾不得其他了。”她将面颊贴到萧逾璋那软嫩的脸蛋儿上,心底溢出一股暖柔之绪来,“只指望着你父王不会食言了……” 马车行了半道,恰好路过威宁镇衙,姜灵洲忽而听到一声熟悉又凄紧的叫喊。 “这可是我大jiejie的马车?是合园的马车么?” 是姜清渠的声音。 姜灵洲微微一愕,心底极为不解为何姜清渠在此处。 她自从在合园待产后,萧骏驰便瞒着外界之事不让她cao心,她自然也不知道姜清渠奉旨在威宁待嫁,又干出了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二meimei?”姜灵洲撩开车辆,向外望去。 一望之下,心底好不惊诧。只见匆忙人群里,立着姜清渠的身影,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便如不愿随波逐流的一株浮萍似的。原本清秀圆润的面容,现下极是瘦削苍白,虽系着一条豆绿的薄斗篷,可那身形的瘦弱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姜清渠在华亭时,虽不是齐帝最宠爱的公主,可也过的春风得意,平日是最耀武扬威的那个。可如今她这副模样,与从前那骄矜尊贵的华亭公主仿佛截然二人。 姜清渠一见到姜灵洲的面容,眼泪陡然便滚落了下来,带着哭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