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芬芳满堂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辰三言两语就让一直跟自己同一阵营的唐振邦熄了火,殷筱云看在眼里,心头仿佛烧着一把火,她不由得想上前再理论几句,却被殷老夫人一把拽了回去。

    老太太年纪大了,手劲儿却一点不小。

    殷筱云觉得手腕被老太太锢得生疼,扭头想辩解,可目光一触及母亲的眼睛,一肚子委屈又都生咽了回去。

    “年纪大了,说了一会儿话就累了。”唐老夫人摘下眼镜,随手放进眼镜盒里,递给殷筱云,起身朝唐振邦父子的方向点了点头,“既然唐总为我们安排了住处,我今天就先在酒店歇下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聊。”

    如果只有殷筱云自己在场,她绝不肯就这么离开,可身旁跟着殷老夫人,她就如同被捏在五指山中的孙猴子,纵然有通天本领,此刻也什么招都使不出来了。

    老夫人在殷筱云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又转身,身后走廊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越清楚显出她鼻翼两边的法令纹来,眼睛底下的眼袋也乌沉沉坠着:“汪先生,我想单独跟您谈两句,这边请。”

    汪柏冬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殷老太太一喊,他就起身,先朝唐清辰摇了摇头,示意他用不着担心,然后跟在殷老夫人母女身后,一同离开了。

    随行殷老夫人一同来平城的还有一对夫妻,论辈分算是殷筱云的远方表妹和表妹夫,夫妻家也是五十开外的年纪,多年来一直在寄味斋工作。这次殷老夫人来平城,毕竟已经是七十高龄,家里人都不放心,就让这夫妻二人一路跟了过来,也好有个照应。林隽给这夫妻二人安排了一个标准间,给殷老夫人安排了个大床房,虽然对比外面随便找的宾馆,酒店哪怕是个标准间也很宽敞舒适,但看到这样的房间安排,还是让殷筱云忍不住红了眼眶。

    汪柏冬一路跟了过来,见此情形不禁替林隽多解释了两句:“老夫人来得匆忙,事先也没打个招呼,眼看马上就是国庆黄金周了,平城各个酒店房间这段时间都紧俏得很……”

    殷老夫人倒是不太在意,服务生早就将他们一行三人的行李送至房间,她扫了眼小女儿的侧脸,说:“筱云留在这儿,帮我把行李整理一下,我和汪先生去咖啡厅谈事。”

    殷筱云一直背对着门口。汪柏冬知道她骄纵惯了,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也算受了天大的委屈,给她留点时间自己纾解一下也好。他点点头,递出手臂让殷老夫人扶着,说:“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时髦。”

    殷老夫人依然沉着脸,说出的话却挺俏皮:“怎么,以为我在小地方待久了,进了你们唐家的酒店,就该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连门在哪边都找不着了?”

    汪柏冬也笑了:“哪儿能呢?!不过这么晚了,去咖啡厅,您这也不好喝咖啡吧。”他看着前方的路,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刚好前阵子容茵那丫头送过来不少好酒,我让人给您煮一份红酒炖雪梨吧。”

    殷老夫人半晌没言语。

    汪柏冬权当她不反对,拨了个电话安排下去。等两人到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经理将二人引到一处风景最佳的位置,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份冒着热气的红酒炖雪梨。

    殷老夫人从汪柏冬手里接过盛了一份雪梨的碗,却迟迟没动。半晌,她放下碗,看着汪柏冬:“这么多年,你还记着她呢?”

    汪柏冬笑着说:“人老了,到了我这个年纪,才现自己好像拥有过不少东西,也好像什么都没拥有过。”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唯有那些记忆,越来越可贵。不多记着点儿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儿,还有什么意思呢?”

    殷老夫人说:“也就只有你敢在我这样的老人家面前念叨老。”

    汪柏冬说:“反正您一直不怎么待见我,我也就放任自由啦。”

    殷老夫人说:“我知道你有话想说。现在我人在这儿,筱云也不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殷老夫人如此开门见山,汪柏冬却迟迟不接招,只是指了指她面前那碗红酒炖雪梨:“趁热吃,对您的咳嗽有好处。这一路舟车劳顿,我看您刚才水都没喝几口。现在那些小辈儿都不在,您呐,也放轻松点儿。”

    殷老夫人看着面前那碗雪梨。红酒应该是上好的红酒,闻着有一股熟透的葡萄味,甜中透着点儿涩,芳香馥郁。秋冬的天气,有咳嗽毛病的人吃些这个最好。

    这也是殷筱晴从前最喜欢给她做的一道甜品。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说她的来着?说她就喜欢捣鼓这些外来的玩意儿。说起治咳嗽,红酒再好,哪比得上正宗的川贝炖雪梨呢?筱晴从来不生气,总是说:“这两样都有效,红酒炖金橘也管用,可总不能天天紧着一样吃。一天换一个样才有意思。”

    无论是长相还是手艺,两个女儿里,筱晴一直是更像她的那一个。筱云也像,可就像她早逝的丈夫曾经打趣说的那样,筱云最像的,是她那个臭脾气。

    可后来啊,男人死了,两个女儿相继长大,她才现,她和丈夫两个人都看错了。

    第186章 心头血

    人生太长,我们怕寂寞,人生太短,我们怕来不及。

    ——张爱玲

    筱晴看似柔和,可遇到自己真正想坚持的事,那份执拗才真是像透了她。她让姓容的入赘殷家,筱晴不同意,说容生雷是大学教授,是未来的科学家,入赘是上个年代的事。如果两个人真正相爱,懂得尊重彼此,又谈什么入赘不入赘呢?入赘就不会背叛吗?不入赘就不会真诚相待吗?筱晴甚至拿已经过世的父亲和外祖父作比较,为此她平生第一次打了筱晴巴掌。

    可如果容生雷不入赘,筱晴就不肯担起寄味斋的担子,他们两个结婚生下的孩子也就不姓殷,那寄味斋怎么办?殷家这一大家子以后怎么办?几十年来祖宗的基业,多少代殷家人的奋斗,不论孰对孰错,到了她这一辈,没有了传承,就是她殷琴琴不争气!

    殷老夫人面前摆着那碗红酒炖雪梨,时候久了,红酒渐凉,酒气淡了,那碗里的玫瑰色却更浓了,每一滴,都似她化不开的心头血。

    少年丧母,中年丧夫,后而丧女,人生最苦的事,她都尝过了。

    可到了这一天,她才现,人生啊,总有更难的事在后头。

    比眼看着至亲的人接连逝去更痛的,是至亲之人就在眼前,却已形同陌路不肯相认。

    汪柏冬让人将炖梨端走,小火煨热后重新端上桌。这一回,原本白嫩的雪梨彻底染成了胭脂色,入口即化,正适合她这样的老人吃,味道浓,又不费牙齿。

    原本三碗的量熬成了这样nongnong的一小碗,吃下去,原本冰凉的脸皮都泛起了麻麻的热意。

    殷老夫人抬起头,看着汪柏冬:“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