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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给漏了出去。 岑季两家的联姻在小圈子里本就备受瞩目,骤然生变,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傍晚时分,这事儿风风雨雨几经变幻,已经传到了季家人的耳中。 季明舒最先接到的,是大伯母和二伯母的电话。 她俩说辞差不多,都是听说她要离婚,打来问问什么情况。还说岑森要是欺负了她,让她受了委屈,季家肯定要帮她讨回这个公道。 季家娶回去的媳妇儿也都是名门之后,涵养好,话术也周全熨帖。 如果没有最后那些“劝和不劝分”的经典语录,季明舒可能会真的以为,她们就是打电话来护犊子的。 她敷衍两声,心情在跌至谷底后,好像又浸入了一湾寒潭。 大约是她不甚明朗的态度让季家有了危机感,两位伯母劝完,大伯季如松竟也亲自打来电话。 “小舒,你和阿森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都在传,你要和阿森离婚呢?” 季如松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声音则是一如既往,温和又不失上位者的威严。 季明舒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连续接了几通电话,对季如松的问询并未感到意外。 她将手机开了外放放在一边,语气平静,“是我提的,伯伯,我和他已经过不下去了。” “还真是你提的?”季如松本来不信,这一听,到底还是急了,“小舒,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哪!” 季明舒垂着眼,没接话。 季如松这会还在公司,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背在身后,被这侄女搞得整个人都有些头大。 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小舒,伯伯也不跟你绕弯子,你是成年人,做事不能随着自己的小性子来!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建和伯伯合作的南湾项目有多重要?” “今时不同往日了,京建不一定要和我们季家合作,但我们不和京建合作,这个项目还有人能吃得下吗?所有开发都要止步!” 他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道:“还有你二伯,你二伯兢兢业业几十年,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错!他现在那个位置你以为好坐?要是没有京建在旁边撑着,多少双眼睛盯着想把他给拉下来!” 季如松恨铁不成钢又不忍责骂的话语落在耳边,让季明舒原本就一团乱的脑子变得愈加混乱。 她慢慢放下手中衣物,又慢慢伸出双手,掩住面颊。 其实季如松如果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骂她,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们养她就是为了联姻,和古代养扬州瘦马根本就没有区别,他们也根本没有资格摆出长辈姿态对她横加指责。 可季如松没有。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季如松和季如柏对她的付出是有目的,但那些付出也不等同于虚情假意。 小时候,学校里有同学嘲笑过她没有爸爸mama,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野孩子,她被气哭了,跑去和季如松告状。 季如松知道后,二话没说就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去到学校找领导谈话。 放学将她领回去时,季如松还给她买冰激凌,边牵着她的手往大院方向走,边耐心哄道:“小舒是季家的小公主,怎么会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野孩子呢,下次再有人胡说,你还是要记得告诉伯伯,伯伯帮你去抓坏人,好不好?” 大人刻意放慢的脚步和窄窄的胡同早已泛黄,此刻想起,历历种种却仍清晰如昨。 她的鼻子忽然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过了很久,她对着电话那头哽咽道:“伯伯,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我很难受,我现在很难受。” 她不能去想岑森和李文音在一起的画面,也不敢去深想李文音说的那些话,更无法说服自己,她只是在气岑森打她的脸而已。 明明只是联姻,可倏然间多了别的东西,利益也变得不纯粹。 傍晚的夕阳像流质咸鸭蛋黄,橘里透红。 季如松站在窗前,也忽然沉默。 他记得,季明舒父母双亡被送回季家老宅,也是在这样一个黄昏时分。 那时小姑娘像个小小的粉团子,穿蓬蓬的公主裙,手里抱了只漂亮洋娃娃,还不谙世事。 小姑娘见到他便笑弯了眼,阿姨教她喊“伯伯”,她蹦出口,却变成了好笑的“萝卜卜”。 那光景,季老爷子还在,他也才刚接手华电部分业务,年轻气盛的,对亲弟弟留下的小女儿也是打心眼里疼爱。 不像如今,千帆过尽,什么感情都淡。说来也是奇怪,这人年纪越长,竟变得越来越身不由己。 他扶着窗前栏杆,声音也逐渐缓了下来,“小舒,伯伯不是想要逼你,只是希望,你能稍微为季家考虑一下。现在你情绪不好,伯伯也不多说,你可以先冷静一下,再和阿森好好谈谈。” 季明舒双手环抱着双腿,脑袋埋进臂弯,久久没有出声。 季如松叹气,自行挂断了电话。 岑森回到明水公馆时已是晚上九点,明日大约不是晴天,夜空中没有半颗星子。 二楼主卧的房门没关,衣帽间也开着灯,门口摆了两个印着老花标识的行李箱。 岑森神情如常,走近衣帽间,看着正蹲在里头收拾行李的季明舒,淡声问了句,“你想去哪?” 季明舒背脊一僵,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柏萃天华?” “你二伯刚给我打过电话,他觉得,你需要在家好好冷静一下。” 柏萃天华的房子是季如柏送的,比之季如松,季如柏的心向来要更硬几分。 季明舒听明白这意思,倏然起身,转头盯了岑森几秒,行李也不收拾了,提起门口的箱子就想往外走。 岑森却忽然伸手,将人一把拦住。 “你想干什么。” 季明舒垂下眼睑,声音偏冷。 岑森深深睇她一眼,“季明舒,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 两人错着一个身位,停在擦肩而过被拦的姿势上一动未动。 长途疲累,岑森的声音低沉嘶哑,还带着些许说不上来的烦闷。 “李文音的电影,不是我批的投资,我也没有想过打你的脸。你发脾气前,其实可以先问我一句。我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放下手中所有事情,回来处理你一时不高兴的大小姐脾气。” 听到后半句,季明舒忽然想笑,“你现在觉得我是一时不高兴在闹脾气,对吗?” 她松开行李箱,抬眼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扬声质问道:“你说李文音的电影不是你批的投资,那君逸给她的电影投资是不是事实?” 岑森神情冷淡,没接话。 “那就是事实了?” 季明舒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气得生疼,她声音越来越高,语速也越来越快,“你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