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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色,“如果你出危险,这责任我担不了。” “真不送?”夏夏静静看他。 “不送。” 夏夏脱掉身上的外套,拉开车门扔了进去。 她身上依旧是那件昨晚在家穿的T恤,经过一天磋磨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她藕节般水白的手臂被寒风一吹,不多时就冻得红红的,她抱着手臂,耳边碎发被吹得凌乱。 “我自己走。”她冷漠地说。 齐达:“……” “……你知道这里到市区多远吗?等你走回去天都亮了。”他眯眼威胁,“你再闹我就给谢淮打电话,让他亲自收拾你了啊。” “谢淮回你消息了吗?”夏夏问。 齐达瞥了眼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谢淮不知道在做什么。 “知道他为什么不回你吗?”夏夏淡淡道,“我刚刚忽然想起,落水的时候谢淮的手机装在口袋里,就算没有被江水冲走,泡了那么久估计也报废了。你还要继续打吗?” 齐达放下手机,无奈地仰头看天,打算拖延时间想想办法。 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天上除了厚厚的乌云和飘落到他脸上的雪花,屁都没有。 夏夏转身,沿着空荡漫长的高速路一个人走。 齐达:“你们俩的事自己说清楚,别折磨我一个外人行不行!” 夏夏充耳不闻,固执踩着路边没有完全消融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朝漳市的方向走。 齐达追上去,被女孩搞得几近崩溃: “——这都他妈什么野路子啊?” * 清晨。 光线朦胧,太阳未完全从地平线升起。 街上行人稀疏,偶尔有车辆穿行在笔直的城市街道上,年初一的鞭炮声立体音般轰鸣在耳侧,无数受到惊吓的犬吠声从城市林立的高楼间绕出,和爆竹声一起嚷得鼓膜隐隐作痛。 谢淮走出警局,身边警察一再叮嘱:“如果胡书荣再来找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谢淮淡漠点头,警察的话响在耳畔,又被更响的鞭炮声冲散,过了他耳朵,却没入耳朵。 他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过,近三十个小时没睡,人被寒冷和困倦包裹,几近麻木,对疼痛的感知已经不明显了。 那噼啪的声音响了很久,带着谢淮的思绪回到很久之前。 他恍惚记着,某年某月的某个清朗冬日,他也听过这样炸耳的鞭炮声。 那时的他前拥后簇,走到哪里身边都围着一群人。 ——或赔着笑脸小心翼翼,或勾肩搭背一起胡作非为。 高一期末,班上一个平日寡言的女孩被数学老师强.jian,苦于证据不足无法立案,犯罪的人洋洋得意,将女孩叫到办公室言语侮辱,这事被同学无意听见,回到班上气愤地对同伴讲述。 谢淮前一晚打了通宵游戏,趴在桌上午睡,被耳畔嘈杂的声音吵醒。 同学们义愤填膺,嚷着要一起翘掉下午的数学课,联名上书给教育局,请他们开除数学老师。 谢淮靠窗坐,灿烂的日光落在他俊美的脸旁,白闪闪的光圈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他被晃了眼,不耐蹙起英挺的眉:“吵什么?” 有男生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少爷继续睡,我们吵我们的,跟您没关系。您老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学校里那么大的事听在您耳朵里也就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个屁。” 谢淮被讽刺一通,却没发脾气,他忍着躁意,又问了一遍:“你们吵什么?” 下午学生们没能翘课成功,闻讯赶来的班主任将人堵在班里大骂了一通。他骂完已经过了上课时间,可数学老师还没有赶来,和他一起消失的,是永远不学习,上课只知道坐在角落里看漫画书的谢淮。 …… 谢淮犹记得将一万响的鞭炮绑在那人身上时的心情。 平淡如无波纹和浪花的水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担忧和同情。 他拇指按动打火机,眉眼轻抬:“你去自首,或者我点火,选一个吧。” 男人惊惧:“谢淮,我是你的老师!你怎么敢胡来!” 他因为恐惧脸上淌着大片汗水,看上去油光满面,嘴里碎碎地念:“可不敢胡来,可不敢胡来——杀人是犯法的,你不怕警察抓你坐牢吗?” 谢淮提醒他:“老师,我今年不到十六岁,杀了你不会坐牢。” 他疑惑地问:“况且,我有什么可怕的?杀人犯法没错,但您配叫人吗?” …… 数学老师吓尿裤子去警局自首后,课任老师看见谢淮全都躲着走,生怕自己不当心招惹了这位凶神被他玩心大起拿去绑鞭炮,班上同学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微妙。 从前只敢偷看他打球的女生一夜里变得勇敢,写满爱慕的便利贴与小纸条堆满他的桌洞。 从前对他满是不屑的男生也没有再阴阳怪气喊他少爷,下课三五成群抱着篮球喊他去cao场打球。 谢淮窝在一堆书后,乏味地摆弄着月初刚用零花钱买来的新款智能手机:“不去,晒。” 男生:“谢淮,你胆子真的太大了,那种事都敢做真他妈酷,你当时绑那畜生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屏幕响起谢淮最爱的佐罗动画开场前奏: “在深夜里,我化妆出发,举起锋利的剑来主持正义——” “没怎么想。”谢淮戴上耳机,淡淡道,“中二病犯了。” …… 谢淮从来没有说出口的是,当年的他除了少年热血的嫉恶如仇,更多的是家大业大的有恃无恐。哪怕事后被谢致生骂得狗血喷头,他也不觉得怎样,吊儿郎当耸耸肩膀,全当耳边听了声蚊子嗡嗡。 那时他捏打火机的手没有丝毫颤抖,稳稳当当停在鞭炮上方。任凭男人吓得疯狂嘶吼,他也无动于衷,甚至根本没有想过如果他拿不稳松掉手,这条人命会何去何从。 ——年少的谢淮从不瞻前顾后。 他性子里生来带着不服管教与胡作非为的基因,他身后有足以荫蔽他一生的大树,无需细想后果,反正谢致生能帮他摆平。 七小时前刚跨过农历新年,二十一岁的谢淮站在警局的门口。 冬日淡薄的太阳在遥远山涧里露出一抹柔红色的边角,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脑海里晃过许多事情,有从前、有现在、也有他曾幻想过的未来。 他脑海中出现最多的,是女孩或温柔俏皮,或嗔怒无常的脸。 “你每迟到一个小时,我就让人玩她一个小时。” “等他们玩腻了你还凑不到钱,就不用回来了。” “去卧龙江里捞她吧。” 耳畔胡书荣的话一遍又一遍回响。 句子不长,却足以燃烧起他心底全部的暴戾火焰。 谢淮去街旁的商店买了一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