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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石块都翻出来,女人们拣出来石块,装在筐里,有搬的,有抬的,运到地边码放好,隔离耕地和路面,还有人在后面平整刨过的耕地地面。 祁春桃她们呼啦啦跑过去,找到相好的小姐妹,一起做工。 从上午祁香贝就认识到自己的工作能力,也不抢先,找了个人少、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放下背篓,从口袋里拿出来手套戴上,开始捡石块。 “祁香贝,你这手上戴的是什么呀?” 头顶上传来咋呼声,祁香贝扒土的动作停了下来,已经尽量避开人了,怎么刚蹲下就有人注意呢,等站起来看,真是冤家,可不就是前些天被自己举例的那位姑娘寇小萍嘛。 其实呢,寇小萍老远就瞄上祁香贝了,要说,两家条件差不多,凭啥她小学毕业就被要求下地一起挣工分,祁香贝就能一路上到高中还不下地,跟队长书记家的姑娘一样的待遇,她心里可嫉妒得厉害,这下好,祁香贝高中毕业没工作一样要上工,她早想看看就她那娇气样,可咋干活,还不得哭鼻子抹眼泪。 等祁香贝蹲下来,寇小萍就挪了过来,正好看见祁香贝手上的手套,这才喊了一嗓子,她这一声出去,立马围过来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对祁香贝的手指指点点。 “呀,祁香贝,上工还戴手套,你这手太值钱了。” “装城里人呢。” “祁香贝,你这手套是自己缝的吧。” “看着就是,别是把家里的衣服剪了做的吧。” “天呢,这也太浪费了,为了副手套剪了衣服,祁家大爷大娘也太惯着她了。” 祁香贝路上想过戴着这个手套上工可能会引起注意,只是没想到能引来围观,还有那么多议论声,看看周围这几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再看看远处连头都不抬劳作的人们,她明白恐怕是这具身体早就遭到同龄人的嫉妒,现在上工稍有不一样就会引来她们的围攻,不过她也没着急,耐着性子解释了下,“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没下过地,没有经验,今天刚上工不适应,上午伤了手,这才把家里的一件没法上身的旧衣服剪了做手套,免得影响后面上工。” 见她态度诚恳,姿态做得也低,大部分女孩就不言语了,可还有个别人不服气,这不,寇小萍就不那么容易被打发,“没法上身的旧衣服,真的假的?我看手套上可没补丁,就算没法上身,家里还有小孩子,可以改小了,要不,剪了当补丁也行。” 紧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叫李娟接上了话,“就是,大家第一天上工的时候都不适应,可没像你这么娇气,手起泡了挑破,手受伤了抹点草木灰,照样上工,一点不影响,都像你,家里衣服得毁成啥样呀。” 祁香贝没搭理衣服的茬,马上露出钦佩的表情,“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这种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铁娘子精神值得我学习,以前我觉得上学就挺辛苦了,每天绞尽脑汁去写作业、背课文也挺头疼的,今天上工才知道,你们要辛苦好多倍,今天上午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使出浑身力气去劳作,争取尽快赶上你们,不给娘子军拖后腿,也希望你们能不嫌弃,帮助我进步。” 前一番夸奖、后一番口号出来,好几个女孩有了笑模样,别看祁香贝平时见着她们都抬着眼过去,那是不了解下地的辛劳,现在知道了,马上认同她们、认可她们的价值,这些女孩顿时觉得祁香贝也不是那么讨厌,就是家里宠了点,有条件,谁还不是宠着的,不就是家里穷,也怨不上人家不是。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女孩们都自发散去了,寇小萍和李娟没走远,就在左右转悠,祁香贝没在意,蹲下来自顾自地捡石头。 眼见着三个侄女早就看不见身影,不过捡了小半筐,祁香贝就双手抬着往岸边走去,刨过的地松软得很,走路也就比踩着棉花强一点,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向前走,好在是小半筐石头,要是一桶水,早就撒完了。 来来回回六趟,祁香贝抬头看看日头,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离垂下西山还远着呢,可她已经腰酸腿酸胳膊抬不起来了,转头看看周围,有些年龄小的女孩干脆坐在地里捡,多数人的动作也缓慢下来。 她做了几次心理建设,还是没能接受坐在土里这个姿势,认命蹲下来,动一动,顿一顿,开始数着时间等下工。 再次捶捶酸软的腰,祁香贝看见有个年轻媳妇向她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我知道你叫祁香贝,我叫林小喜,李振他媳妇,李振你认识吧。” 祁香贝勾起嘴角回了个笑脸,“认识,林嫂子你好。” 听她说话就知道,这是年前刚嫁到他们队上的新媳妇,李振就是李医生的大儿子。 “哎呀,咱俩说说话,说着话干活就没那么累了。”林小喜摘下手上的手套,翻过来拍拍,把里面渗进去的土弄干净,又重新戴上。 ☆、19.19 祁香贝上工正是累的时候,队上李振的新媳妇林小喜过来搭话,两个人说说笑笑,哎,好像有点忘了疲累。 怪不得那些女孩子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间还不耽误工作,真不错。 用这位嫂子的话,年前嫁到队上,李家还不错,心疼新媳妇加上快过年就一直没让她上工,今天也是第一次下地,李家也没个小姑子带着,跟着婆婆总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打趣怪不好意思的。 她是看见祁香贝一个人,还听说同样也是第一天下地才找过来的,在娘家,她也没咋做过地里的活计,两个人半斤八两水平差不多,正好搭伴。 祁香贝也看出来了,这林嫂子嘴上挺能说,手上的动作还没有自己快,不过她戴着的手套挺不错的,看着就厚实硬朗,不像用布缝的,软踏踏裹在手上,捡石头的时候挡不住各种棱角磨,多用力一点就可能划破口子,失去保护手的意义, “林嫂子,你那手套是供销社买来的吗?” “这个呀,不是,供销社没有这种手套卖,是我们结婚的时候表弟送的,他也是县里高中毕业,你应该认识。”林小喜摆弄一下手套,心里还挺美,就算同样被说娇气,她还比祁香贝好点,好歹是正式的手套,不是剪了衣服做的,少了一份罪恶感。 祁香贝心里嘀咕,说的应该是秦叔航,当然认识,上午还见过一面呢,不由多嘴问了一句,“他从哪儿弄来的?” “哟,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给你问问,等着呀。” 林小喜挺热心,话音没落就走出去老远,祁香贝想喊她回来,看看也放弃了,反正就是问问,也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