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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白家。 刚才去见高春发时,高春发告诉他,他未来的岳丈白成山在前几天已经带着白小姐到了广州。 白成山在家,得知他回来了,十分高兴,领他到了书房,笑着让他坐。 “什么时候回的?路上怎么样,你母亲呢?” 聂载沉没有坐,依旧站着说:“今天刚到的广州。我母亲没有随我来。她腿脚有些不便,路途遥远,所以不便过来。具体婚事,您这边看着办就行。” 白成山有点意外,再一想,又起了疑虑。 身体不便或许固然是个原因,但莫非也是因为聂母有齐大非偶的想法,不是很支持儿子娶自己的女儿,所以才对婚事没那么热络? 两家门庭相差悬殊,这是个事实。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自己儿子娶妻,面临这样的情况,自己未必就完全没有顾虑。 “你母亲那边,真的没再说别的什么吗?如果令堂有顾虑,婚事该怎么cao办好,咱们都可以商量的。”白成山说。 “我母亲没什么顾虑,对婚事是乐见的。”聂载沉说。 他既然主动找自己开口求娶女儿,以后必会负起他的责任。 对这一点,白成山深信不疑。这也是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的缘故。 对这个女婿,白成山实在是太过满意,也是出于私心,并不想中间再出什么岔子。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了。 他沉吟了下,道:“这样吧,等你们这边事情办了,你带着绣绣去看你母亲,在那边也办一下。该有的,咱们的都不能缺。” 聂载沉向他道谢。 “这边原本初步选了几个日子,想等你母亲到了和她商量。既然这样,我做主了,你和绣绣的婚期就定在月底,怎么样?” “一切听凭岳父安排。” 聂载沉答应了下来,陪着白成山又说了一会儿话,告退而出。 他从白成山的书房里出来,没走几步,脚步就停顿了下来。 他看见她就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着自己,长发垂腰,身穿蓝色长裙,纤腰一握,素面干净似雪,看起来文雅又清丽。 走出那扇书房的门时,他心事不解,只觉满心负罪,但是现在,突然这样看到了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的她,聂载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他走不动路了,站在原地,看着她朝着自己慢慢走来,走到面前,低声说:“我天天待在家里,好闷。我要去后头园里逛一下,又怕有虫子,我要你跟着我!”说完转身就走。 她的语气起先是抱怨的,最后是命令的,可是细听,从头到尾,又带着满满的撒娇意味。 聂载沉望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迈步。一前一后,他跟着她穿过白家后头那毗连曲折的的重重屋廊和门墙,最后停在了一口小水池旁。 池子里养了十几尾大红鱼,风一吹,池边一株老柳的黄叶便飘飘荡荡地落到浮着绿藻的水面上,犹如片片叶舟,惹得鱼儿不时浮上水面追逐啄食,水面泛出一圈圈的细细涟漪。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白锦绣来说,真真是度日如年,梦里也全是情郎的身影,好不容易前几天父亲带她来了广州,她盼啊盼,终于盼到他回了。 父亲不许她在两人结婚前再私下和他一起了。可是她忍不住。 真是没用啊!分明之前还气他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现在才一个月不见,就天天地想,今天一知道他来了,又装不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白锦绣在心里暗暗地鄙夷自己。 现在这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暗暗地希冀他抱住自己,对她说,过去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很想她。 或者,他要是害羞,那么由她抱住他的脖颈,悄悄对他说,她很想他,那也是很好的。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几缕柳枝在风里微微垂荡,园中如此宁静,静得仿佛能听到黄叶落到水面的声音,鱼儿水下唼喋的声音,还有她自己的心跳。 白锦绣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两只眼睛看着旁边池子里的嬉鱼,思绪似是陷入某种恍惚,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自己的身上,心中顿时失落无比,刚才的旖|旎念头一下就消散了,更不用说扑过去抱住他说自己想他了。 她勉强压下心中不快,揪下来一段在身畔飘荡着的柳条,若无其事地说:“你母亲来了吗?要不我去接她,住到我家里?房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很清净,不会有人打扰她的。” 聂载沉抬眸。他望着她一眨不眨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美丽的眼眸,这一刻,心中忽然涌出了无比的愧疚与深深的懊悔。 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糟糕和不堪。 他不应该这样瞒着她的,这也不是他一贯的做事方法。他或许应该和她谈一下的,当然,前提是他一定会负责的,会努力给她自己能给的最好的生活——如果她想明白了,还依然愿意下嫁的话。 “绣绣,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想清楚了,嫁给我,你以后真的不会后悔?” 他迟疑了下,望着她,问道。 白锦绣的心火再也忍不住,忽地窜了出来。 那天做了那件事后,她对他的反应就耿耿于怀,心底仿佛有根刺,一直没法彻底忽略。 她承认一开始是自己想要设计他的,可是后来,她真的已经发狠要算了的,是他追了出来强行留下她又睡了她的。 现在倒好,都要结婚了,他竟然还在这里问她这种无聊透顶的话。 她实在忍不住要发脾气。 “聂载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很随便的人,什么男人的床都闭着眼睛往上爬,是不是?” 聂载沉急忙摇头:“不是,你别误会——” “你就是这样想的!你瞧不起我!” 满满的委屈涌上了心头,她眼圈红了。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很勉强!那就算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嫁你不可!” 她把手里那枝叶子已经被她揪光、连枝子也快要揪烂的柳条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转身就走。 “绣绣——” 聂载沉急忙追了上去。 “不许你再这样叫我!你给我听着,我现在就后悔和你一起了!我无需你负责什么,不过睡了一觉罢了,算得了什么!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白锦绣还不解气,看见路边一只花盆上头铺了一层小鹅卵石,顺手抓了起来,朝他丢去,小石子砸到他的身上,哗哗地掉了满地,她提起裙子丢下他跑了。 “绣绣!” 聂载沉追了上去,见她越跑越快,一下就转过了一从花木,心里一急,几步追了上去,她已是不见踪影,不知道跑上了哪条岔道。 仿佛秘境里的一只精灵,彻底地消失在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