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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高承恩说出年年至陇右的粮草军饷有多少,那他自然是心中有数,可他毕竟只驻守在西北,并不知全国境况,高承恩不懂游夙问起这话的用意,只道:“我驻防西北,只知陇右事。”游夙仍是一笑,道:“朝廷每岁供边兵衣一千一百万匹,粮近两百万斛,公私劳费甚巨,西北驻军达二十万之多,所用颇大,想必高将军也知晓。可如此大的花销,却只用作防守之态,岂不是浪费?”高承恩眼神一凛,冷哼道:“游将军此言何意?”游夙此时盯着高承恩,不轻不重地道:“我朝与吐蕃对峙多年,每年防秋调兵甚重,可十有七八不过是空跑一趟,年年如此,着实是虚耗国帑。”“所以游将军是以为我军不必防秋?”高承恩心中冷笑不止,游夙实在不懂西北军务,吐蕃突厥虎视眈眈,年年如此尚且能威慑他们,若是不将防秋当做重中之重,敌军必定趁机出兵抢掠。“不,我的意思是,趁防秋之际,奇袭石堡城。”他的唇角犹噙着笑,可笑意森寒且自负。石堡城是横在吐蕃与陇右之间的一处军事据点,朝廷与吐蕃在此多有鏖战,几经易手,但自十四年前被攻破后便一直控制在吐蕃人手中。游夙调至西北不过半年之久,竟然志夺石堡城,高承恩眉峰紧皱,喝道:“石堡城坚固,吐蕃已守多年,若想取之,必定伤亡巨大,一不小心便是得不偿失。你我皆是太平之将,理当以驯马练兵为重,岂可贸然挑衅,疲卒伤将以邀功名?”他虽不喜游夙,可也未曾料到他竟是这般穷兵黩武之人,若说是少年意气,高承恩倒也能谅解一二,可他这分明是想借机寻求功名,用将士之血,以搏边功,实在可恶。游家烜赫一时,高承恩也曾与游蕴打过一次交道,游蕴稳妥持重,高承恩对他印象极好,可没想到游蕴那样的翩翩君子居然有如此胡作非为的弟弟。“有何不可?只要配合得当,不仅防秋之事无虞,连石堡城也能一举拿下。”“你当这出兵之事是小儿打架?石堡易守难攻,若想取胜,折损恐有数千之多。”高承恩豁然起身,言辞激烈,杨立节安抚道:“老将军切勿动气。”他转而对游夙道:“游将军,石堡城坚固,有加之地势险要,并非是易取之处。”气氛紧张,可游夙却仍然不肯退让半分:“吐蕃常以石堡城为前阵要地,乃是我军的心腹大患,可此地却被敌军强占十二年之久,近年来吐蕃自恃其强,致书也时常言辞悖慢,若再放任不管,委实不妥。我朝与吐蕃间战事频繁,若是能取下石堡城,便可断了他们的补给之处,也能连通河西陇右两地。”高承恩面色铁寒:“石堡城虽重要,可即便攻下,也仍是对峙之势,何必非要以军士性命易之?”游夙的笑意未达眼底,堪堪挂在唇边,美则美矣,却只余下冷酷之感,他道:“老将军与吐蕃有过数役,该知道吐蕃的豺狼之心,我朝屯兵二十万于西北,却置其于无用之地,着实可惜。”他狠狠地剐了一眼游夙:“我曾听闻游将军你长于皇帝皇后膝下,深沐天恩,皇帝将你调至朔方,难道就是让你送将士去死的吗?你这般好战,实在不该来此!”他说罢便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游夙轻挑斜眉,低声笑了,自古以来攻城略地之时,流血死伤都是必然,石堡城易守难攻,且城池较小,据探子来报,城中驻兵不过千余,只要借防秋之际,引敌出城,再趁机突袭石堡,虽伤亡难免,但亦可取之。————————————————————————————————————————————————————————————冬至了,各地习俗好像都不太一样,有吃饺子的,有吃汤圆或小圆子的,还有吃年糕的,呃,也不知道冬至有啥祝词,那我就祝大家开心每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又到周五了,另祝各位周末愉快。116进了宫门,薛王既然是步行,那崔元徽自然也不好再乘步辇,好在李泱走得并不快,像是刻意照拂老人家。尹嗣年已经归案,他虽一口咬定纵火之事是他主使,可信王此次实在是在劫难逃,皇帝已下旨将他贬为濮阳郡王,去职思过。李泱自言朝中事务渐多,请旨皇帝将骁卫收回,皇帝既没允诺,也未拒绝,只说了一句知道了,李泱也不多问,只是很少再去骁卫营。但今日皇帝召见为的是西北之事,游夙上奏请缨一战吐蕃,夺回石堡城,几乎同时,陇右节度使高承恩上奏反对,这事李泱知道,但按皇帝以往的性子,断断是不会出兵的,石堡城虽失在皇帝之手,可近年来西北风平浪静,并不是非战不可。“殿下以为此战该不该?”崔元徽问道。“石堡城是要地,本该夺占,可若是伤亡过大,也实在得不偿失。”李泱道,此役可战可不战,但此事乃是游夙提请的,李泱心里难免要再多计较些。崔元徽抚了抚长须,道:“殿下可知西北另有几名参将联名上奏请战?”李泱脚步未顿,微微蹙眉:“是吗?”崔元徽道:“武将多以战论功,若能赢得一役,便可升一级,甚至数级,可近年来西北无事,高承恩又向来持重稳边,如此一来,总有些人按捺不住,连参将都如此,更何况底下的兵卒。”从前有高承恩压着,这些人倒不一定敢说,可眼下有了游夙出头,他们也只需附议即可。李泱平静地问道:“崔公觉得此战能不能赢?”“据闻,吐蕃驻守在石堡城的人并不多,若一心要赢,那自然是能赢的,游家的三郎又是那样的严酷手段,治下的兵马岂有不卖命的道理。”李泱轻声笑了笑,道:“是啊,他若想赢,那一定是能赢。”崔元徽揣度着李泱话中的意味,试探着问道:“若是将来……”他没有将这话说完整,转而问道:“殿下可还会重用他?”游夙是烈马,皇帝与他有情分在,自然是放心他的,可若是换个皇帝,那便不一定了。李泱微微偏头看了眼崔元徽,却不说话。崔元徽更加不解,从李泱种种行迹来看,他的心思不浅,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崔元徽便也不催促,过了半晌,李泱才淡淡地道:“留与不留,不在我,在他。”李泱与崔元徽到时,皇帝已与中书舍人冯攸连在说话了,李泱觉得这冯攸连似乎腿脚好得很,总是来得很快。原以为皇帝会再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