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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云流水半般的动作,把在场所有兄弟们都吓得不轻。他们刚刚英姿飒爽的裴老大呢,这个软软糯糯小犬似的东西是什么! “可曾受伤?” 肩膀上的小郎君又拱了拱,桃花眼亮亮地倒着姑娘的影子,“不曾受伤。” 这一段实在是刺眼,将军下马,缓缓走过来,忍过心中钝痛,俯身行礼,“林尧救驾来迟。” 即便是隔了十多年未见,方才在马上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幼时可爱的眉眼长开,倾城姿色如画中走出,身段窈窕婀娜,粉面胜过花娇。 在南境时,他曾要京中人画了两幅她及笄之年的小像寄来,藏在木盒中。相比之下,那两幅解他相思的画只得她七分神韵。 长仪也看过去,把肩上粘乎乎靠过来的人推开,端身行礼,“长仪,多谢林将军。”说话间,将手中自证身份的玉牌递过去。她面上还留了些薄红,若是再屋内还好,此处这么多人,裴锦这个动作也不羞吗? 林尧心中苦涩不露,不着痕迹将她递过来的玉牌推回去,轻轻笑了一瞬,“不必。”两人的手指隔了一块玉牌的距离。 小狼崽子咬咬牙,没说什么。 “不知林将军可否愿入山说话?兵马劳顿,山下可先安寨?”长仪在试探他,若是真的有意来救人,孤身上山应当不妨事。 嫡公主,总不会勾连山匪害一个来救自己的人。更何况,她羽翼折尽的消息他一定也知道,此刻没有理由害一个日后可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好。”林尧扔了手中□□,“请公主带路。” “将军!” 手下人一声劝阻,被他冷眼止住了。 只要她处境有半分被迫,即便空手,也能将她带下山来。 林尧其实也不知瑶儿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那个山匪和她如此亲密,难道真的是动了…… 上次孙鉴来了之后这群山匪子也知道了长仪的身份,听到这声公主也没多大惊讶,恭敬地让路让几个人过去。 虽是兄弟们都愿意舍了命跟着老大,但眼前这个是将军,能不打起来总归好些。 裴锦扶了长仪走在前面引路,一路上没少折腾,“瑶儿,小心那枯枝”,“瑶儿,你离我近些,莫要跌了”。 山路湿滑,长仪没有多想为什么裴锦比平日还要慎重,特意一声声提醒她,更没有想到其实边上人心里已经酸到不行。 将军跟在身后,听着他清润的那一声声“瑶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 徐远安也跟着,有些不怕死的靠过去,亲热地将林尧胳膊挽了,“将军,你这一身,重不重啊?” 林尧冷冷看过来。 “我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干什么?”徐远安说完,更亲热地将他往后拉了拉,“和我一道走嘛,听你们那边人喜听曲,我唱给你听?” 将军脸更黑了。 四人走至议事的那间屋子,徐远安合上门给林尧倒了杯热茶,请他在右边椅子上坐了。 长仪自然地在虎皮椅子上坐下,“他们只是山匪,不沾朝事。”这句话的意思是,另外两个人都不用回避。 林尧点头,也不喝茶,直直地看着裴锦搭在虎皮椅子上的那只胳膊,沉沉吐字,“裴兄弟好身手。” 他那胳膊,将美人儿松松地环住了,椅子上的姑娘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 “多谢林将军未用全力。”小狼崽子没开口,长仪就代他客气回来了。要让他自己说话,没准说着说着,还要出去打一架。长仪对林将军除了朝局势力并不曾多想,故此也把裴锦的挑衅归结为她家小郎君好胜心重。 说完,还安抚地往他搭在椅子上的胳膊上拍了拍,示意乖一点,对待客人要懂礼貌。 裴锦乖巧对她皱鼻子,惹了瑶儿笑了之后,趁瑶儿回过头去的时候在对林尧目露凶光。 这个小动作,又…… “听得公主被劫,今日过来一见,这是?”林尧极力控制,只是英俊的面上流露出几分恰当的惊讶。 他克制的很好,长仪未曾起疑,面上微微红了红,忍住女儿家被问起情郎时的娇羞,“华阳山被劫,是土匪劫我,更是朝局暗流。将军在南境多年,三年前梁宫大乱,南方伊族乘机入侵,将军以一己之力守住梁土和南境百姓,长仪信过将军绝不会背弃梁。然现京中无端变故,前几日在华阳县城还查出,有梁人暗中与北幽勾结,蓄意在我去南境途中加害,才无意被劫。” 长仪还有些不信林将军会真心来救她,更不信他会痛快地与她站在一边,又或许他过来本意是要杀了自己,避免南境受到影响。却深信他不会做出与北幽人勾结的事。皇姑母在时曾说,天下人,吾唯信南境林家,不信他忠吾,但信他忠梁。 林家世代忠良,在南境避过京中朝局,镇守南境,封为一境藩王,人人都以将军呼之,不呼王。 她这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坐在椅上的男人却手背上青筋虬起。 “南境不涉京中事,是祖训。”过了许久,林尧才慢慢地说道,眼眸微阖,又睁开。 意料之中的回答,长仪也不勉强,“将军此次过来,是真的要救我,还是杀我永绝后患?圣人未驾崩时,曾有将我嫁去南境之意。”老夫人一直不喜她过去,她是京都人,又是曾经被女帝培养过的嫡公主。 “我从没有杀你之心。”林尧慢慢松了手上力气,言语间似是有些自嘲。 跟他一起松了力气的,是裴锦搭在椅背上的胳膊。 “是长仪小人之心了。”长仪微笑,客气疏离,处处流露出嫡公主该有的风姿。 “他们可曾,冒犯于你?”就算她这样子看起来没有一点被强迫的味道,还是不死心要问一句。 “没有,多谢将军关心。形势若此,长仪怕是,不能去南境了。” 林尧点头,站了起来,魁梧的身体处处透露出英雄气概,“公主说的,梁人与北幽勾结之事,我还要再想想。” 有悖祖训,却能护她。 “好。” “为表不杀公主的诚心,林某会留在山上想。” “多谢林将军。” “好了好了,林将军劳累一路了,徐某请将军喝酒如何?”徐远安接收到裴锦小子投过来的把这个人赶紧拉走的威胁眼神,颇有些无奈地扇子扣手,在他硬邦邦的铁甲上小心戳一戳,笑得特别温润。 长仪也没有留他的意思,小狼崽子快炸毛好久了,她还要安抚一下。 林尧看了眼虎皮椅子上端坐的公主,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去了。 徐远安刚刚出去将门合上,裴锦就扑到椅子上吻了过来,小声音特别委屈,“瑶儿,我好讨厌他,最讨厌他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