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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察觉,不知这可以取萧独性命,也可以取他性命,助我劈关斩将的法宝,便藏在他以后日日祭拜神明之地。丑时,我才睡下,但渴血的感觉令我辗转难眠,到天亮也未合眼。次日清晨,白辰不期而至,身上带着残留着激烈打斗留下的血迹,想来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乌沙。见他掩上窗子,神色紧张,我知他肯定查到了什么,倒了杯茶水与他,命他坐下慢慢说。“怎么了,慌成这样?这里好歹是煜亲王府,毋需怕那乌沙。”“皇上派属下去查太子萧独的身世,属下查到了些线索。萧独其生母,却曾为荻花楼里的一名蛮族舞姬,确为魑人……曾是战俘。皇上可记得二十年前先皇北伐,大胜而归,带回千名魑族战俘?”我点了点头。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我那时虽年幼,也印象十分深刻。白厉继续:“在那战俘之中,有一名能征善战的蛮人女子,是魑族女王乌兰。被俘后,她不肯投降,便被药哑,卖入了青楼。”我震愣,萧独果然流淌着魑族王室的血,还是女王之子!“因蛮人女俘众多,也没人知晓这青楼舞姬曾经的身份。属下也是因年少时在冕京城内任过禁军长,亲自整理过战俘名册,看到那女子画像才想起来她的本名,难怪,属下见太子第一面时就觉得他眼熟。平澜王定然到现在都不知晓太子的生母曾是魑族的王。”说罢,白厉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展开来。画卷上赫然是一名高鼻深目的蛮族美人,虽是花魁打扮,眉宇桀骜锐利,嘴角倔强的上扬着,是种轻蔑的神态,令人过目难忘。这样的人,是极诱人的,难怪萧澜会替她赎身。“你是从哪弄来这画的?”“荻花楼放花名册的仓库里。”我点了点头,将卷轴收起,放进袖中。听闻萧独生母产下他便难产而死,萧独怕是连母亲的样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一幅画,对于他而言,应是极为珍贵的。“不过属下发现,这女子并非像传言中,产下太子就难产而死。”我疑道:“哦?怎么?”“她产下太子独后,又被逐回了青楼,在那里待到宣和元年,也就是皇上登基的那一年。皇上是否记得,你凯旋后大赦天下,放归了蛮人俘虏?就在那时,乌兰也随那些俘虏一起离开了。”“后来,孤担心那些战俘会带走冕国的技能知识,传播到蛮人土地上,让他们学了,遗祸无穷,便命白延之诱杀,一个不留。”我的心一沉:“太子会不会知晓此事?知晓他生母是怎么死的?”“属下不敢妄言。但,太子妃与乌兰同为乌氏,应有亲缘关系。”我吸了口气,心乱如麻。当年追杀战俘之事,我因担心会引起民心不稳,说我大赦天下又出尔反尔,便命白延之将那些战俘逼进深山,速战速决之后就地掩埋,对外宣称只是土匪做乱。而后,又寻了些蛮奴假扮成战俘,送出关外,没有多少人知晓。萧独会不会知晓。若这狼崽子知晓了此事,定会恨死我的。如此想着,我不禁记起萧独那夜看着花魁发呆的样子,心口一绞,有些难受。原来,如今被这狼崽子缠上,是冥冥之中的债孽。我竟是亏欠了他。“皇上现在出了宫,打算如何?”“自然是离远一些,坐山观虎斗。”我想了想,问,“你做暗卫多年,知不知晓什么法子能极好的隐瞒身份,见了面也认不出来?”白厉一愣:“人皮面具?”“你去给孤弄张来?”“属下这里就有一张。”白厉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绢纸的物事,“只不过,是女子的面相,是平时属下自己用的。”我接过,抖开来瞧了下,果然是张平平无奇的女人脸。“要帮皇上戴上么?”我点了点头,任他将这人皮面具敷在了脸上。不施粉黛,倒也不显得十分女气,说是宦官也过得去。平日行走,总归是宦官的身份方便得多,我便从萧煜那儿讨了套宦侍的衣衫来。拾掇一番,镜中已全然看不出是我自己,成了个面皮白净的小宦。我翘了翘兰花指,学着这些阉人行了个礼,白厉忍俊不禁,平日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竟然笑了出来。他三十有五,跟白家人一样,都不怎显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笑起来如冰雪初融,甚是好看。不知怎的,我眼前一瞬闪过乌沙挑衅他的样子,竟觉有点暧昧。我忙摇了摇头,将这荒谬的念头甩去。当—当—当——上空钟鼓齐鸣,是萧澜北巡的送行典仪开始了。我自是不便出外观摩,便来到府内临城道的楼阁上。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如潮水般没过城道,朝北门行去。皇亲国戚都在其中,依地位排列,紧随在御驾之后的便是太上皇的座驾,后方跟的便是萧独。见他远远行来,我虽戴了人皮面具,仍不免有些紧张,放下窗帘将自己遮住。太子后方的则是王爵,我望见了七弟,他有意将马步放得很慢,吊在后方,在他侧方的车辇悬挂着红幔,一抹倩影若隐若现,是即将远嫁魑国的五姐。他们挨得那般近,近在咫尺,亦远在天涯,一句话也难得说上。生在皇家,便是如此,何况还是血亲。想要长厢厮守……只能求来世。我叹了口气,瞥见那红幔中探出一只纤纤玉手,握着一枚物事。七弟纵马而过,将那物事接在手里。竟是一个绣球。好似一个待嫁少女,站在楼阁上,将一生抛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七弟便抓着绣球,笑得灿烂,一如个傻傻的少年。饶是我铁石心肠,亦不免有些怔忡。痴人,真是痴人。情这一字,到底为何,会令人如此执着?许是见多了爱恨别离,种种悲剧,我才选择游离在红尘边沿,而不愿耽溺其中。此为明智之举。我不敢想,若我哪一日对人动情,纵身跳入滚滚红尘,会是什么样子。但愿……我一辈子都不会为其所困。我失神想着,目光飘到前方一个挺拔的身影上,忙收了回来。第41章情毒送行的鼓乐之声渐渐远去,萧澜终于离开了冕京。入夜,乌云笼罩了城区,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我倚在窗边,见七弟与萧煜从城门方向归来,便下了楼去。晚宴期间,我与他二人仔细讨论了一番今后的计划,手里握有的兵力各自如何安排,筹谋得甚为仔细。我三人虽各怀心思,但他二人暂时肯听我指令拧成一股绳,许多事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