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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顾盯着镜子,咽下半口,才察觉是酒。“孤叫你拿水,你拿什么酒!”我豁然变色,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梁然被我打了个趔趄,头撞在墙上,竟一下晕厥过去。我还想叫人,一股热流涌至喉腔,似一团火炭,我鼻子里猝然流出一缕血来,滴淌到我雪白的华袍上,红得扎眼。“来…来人…。!”我扯着嗓子喊,因声音太微弱,竟无人回应。我扶着墙,东倒西歪地走出去,几个宦侍喊着“太上皇”迎上来将我扶住,此时船航行到了护城河下游的开阔流域,起了风浪,船摇摇晃晃。宦侍们扶着我经过船栏时,不知是哪个将我猛地撞了一下,撞得我一个踉跄——我身子一轻,转瞬冰冷的水浸没头顶,我奋力挣破水面,整个人却被激浪撕来扯去,眨眼功夫,已被一道大浪推离天舟数十丈远。我本就没什么气力,水性又自小不好,更别提此时是夜里,我当下呛了好几口水,晕头转向,远远听见有人喊着下水救人,我却辨不清方向,想起这水里有食人大鱼,不禁仓皇失措。便在此时,我感觉腿肚似被一条鱼尾擦过,我浑身僵住,几欲溺水失去神志之际,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擒住我的胳膊,游到我下方,将我一下托出了水面。“皇叔,抱紧我。”萧独厉喝。我精神一振,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他动作矫健,游速极快,几个猛子扎下去,乘风破浪,带着我游到了一处河湾的浅滩上。我被他放在一块平滑的礁石上,似条搁浅的鱼,张着嘴却喘不上气。萧独摁了几下我胸口,见我吐不出水来,便一手捏住我下巴,低头覆上嘴唇,吮吸我气管里堵的淤血。空气甫一灌入口里,我便猛咳了几下,萧独避之不及,将我呛出来的血水一口咽了下去。他倒眉头也不皱一下,将我扶起身,用手为我擦试嘴边血污。我虽浑浑噩噩,却也算还有神志,心知我咳出来的血水有毒,忙握住他的手腕,想提醒他快去喝些河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像是失声了。我咳嗽着,撑起身子,摸索着去扳他下巴,萧独似乎也感觉到什么异样,蹲下掬了一捧河水喝下,喘了几口气,站起身来,将湿透的礼袍褪到腰间,月光下,我见他精实的背上竟有数道纵横交错的疤痕,显然是在瀛洲打仗时留下的战果。“皇叔,你方才喝了什么东西?”萧独声音嘶哑,已然有些不对劲了。我心下焦灼,怕他毒发身亡,便比划着让他多饮些水。我方才呛了许多水,吐出来后,身子好受了许多,现下虽还隐约有些内燥,但似乎已无大碍。萧独又喝下几口水,此时,忽听“倏”地一声,一道寒光擦着我耳畔而过,萧独立时将我扑倒在地,抱着我几个翻滚,滚入河畔灌木林之中。我屏住呼吸,眯起眼睛,瞥见数抹黑影从水里上岸来,俱拿着弓箭,竟清一色身着青衣红襟高靴,是随船的宫廷御卫,却不是来救我,而是来杀我。也不知是受谁的指使。不会是萧澜。他若想杀我,早便动了手,用不着等今日。难道是七弟的人?本想杀萧澜,见我落水,便顺手要我的命?还是另有他人?萧独的喘息很粗很急,我不得不捂住他的嘴,却被他一把擒住了手腕,扯了开来。他将头埋在我颈窝处,吞咽了一口津液,勉强抑住了呼吸,不住颤抖的喉结似燃烧的烙铁滚过我的肩骨,烫得直让我心悸:“皇叔你……好香。”我呆了呆,只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此时耳根一热,竟被咬了一下。我僵着身子,假作没有知觉,萧独倒变本加厉起来,撩开我的鬓发往衣领里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我不敢乱动,已是连杀心都起了,只恨为何方才没任由萧独这野狼崽子毒发身亡,他却对逼近的动静置若罔闻,放肆将我颈间亲了个够,等那人只离一步之遥时,才悄然起身,精准地扼住那人脖颈压倒在地,胳膊一紧,便掰断了他颈骨,一连串动作又快又狠,活似野狼突袭猎物。我暗暗吃惊,这小子这身手,纵是我当年身子骨好时与他单打独斗,也不见得能打过。从刺客背后摸出弓,萧独伏身潜行,上弦拉弓,一箭一个,例无虚发。瞬息之间,周遭便已没了动静。我正想提醒他留个活口,但见他已折了回来,将我一把扛起,纵身藏入密林深处,远离了河岸才堪堪停下。虽是夏夜,近水的地带仍是有些冷,我打了个喷嚏,萧独将我嘴巴捂住,听周围并无动静,才松开手,来解我的腰带。“皇叔,你衣服湿了,我帮你脱掉。”我说不了话,点了点头,无力地倚着树干。萧独剥去我的外袍,深吸了口气,接着扯开我的中衣,才脱到一半便站起身来。我以为是又有刺客来了,却见他拿着我的外袍走进黑暗之中,不知去做什么,我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再醒来时,萧独正背对着我,弓着背,手臂上下抖动。这小子,真是无耻至极,竟然当着我的面……我正要继续装睡,却嗅见一丝木枝烧焦的气味,又见萧独身前腾起火光,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钻木取火。听见身后动静,萧独回身看来,我立时闭上双眼,听见他若有似无地低笑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又转过去,吹了吹火堆。“我这几月在瀛洲打仗,学到了不少皇叔以前没教我的东西,受益良多。”我轻哼一声,才感觉自己似乎能出声了,艰难地咽了口津液,淡淡道:“怕是跟海寇混久了,也学到不少陋习罢。”萧独沉默一瞬:“方才,我……”我漫不经心道:“方才你误吞了孤先前服下的榲肭,孤知晓,你认错了人。”萧独踩了踩木枝,半晌未语。他到底只有十七,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及时扼制大逆不道的畸念,也应还来得及。不能任由他如此错下去,又不能把他推得太远,实在进退两难,该如何是好?我矛盾的思考着,又打了个喷嚏,抬眼见他赤着精实上身,浑身潮湿,一身血气方刚的样子,实在不想靠近。我不动,他倒动了,这一起身便吓了我一跳——他竟是全身赤裸,衣服裤子都铺在礁石上,我不由自主地往下扫了一眼,见他腰身以下虽是半隐于黑暗之中,蛮人体型的雄伟却可窥见一斑,只让我这成年男子都要自惭形秽。“如何,皇叔?”他走近了些,身体从阴影里全然剥离出来。他高高大大,坦坦荡荡的站在我面前,狭长俊美的眸子眯起,低头瞧着我。“什,什么如何?”一股隐形的压力当头倾来,我舌头都打结了。他歪着头,嘴角一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