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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下唯有一女,还早早就远嫁到了滇南一带,院子里的仆役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一个耳不聪目不明的老人,问半天话,才能暴脾气地答一句“我吃了,吃过了”。云倚风:“……”“二叔身体向来病弱,从未习武,极少出门。”江凌飞道,“不过文采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也十分温和,算是江家的善心老好人。”云倚风道:“冒昧问一句,二爷他生前……红颜知己多吗?”若红颜知己遍天下,那么所谓的“对不起将军”,似乎就有了某种解释。“不多,或者干脆说是没有。”江凌飞却摇头,“二叔只在十八岁时,受父母之命娶了门当户对的李家小姐,此后两人便相敬如宾,和和气气过了一辈子,在叔父过世半年后,婶婶也因伤心过度,跟着一道去了。”至于李家小姐,也是家世清白、豪绅老财主的独生女儿,世世代代皆居于丹枫城,与卢广原、谢含烟更是扯不上半分关系。那这就更奇怪了。云倚风与季燕然对视一眼,江家的二爷与二婶,听起来都是深居简出的本分人,那怎么会认识谢含烟,还留她宿在院中?“现在只是一人之言,尚且算不得准。”江凌飞道,“我再接着查一查吧,还有家中旧的书信账目,也先全部翻过一遍,或许会有新的线索。”听起来是一项颇为浩大的工程,毕竟江家家大业大,宅子扯出几里地,人口数量能顶偏远西北一座城。云倚风道:“这回可真是辛苦江大哥。”“谁让他是江家的人,又舍不断江家的事,只能负责到底。”季燕然站在窗边,看着各门派陆续离开,“闹了这么久,丹枫城总算能消停片刻。”“丹枫城是暂时消停了,可消息传回陇武城后,黎青海怕就要坐不住了。”云倚风慢慢煮着茶,“不说别的,他一定会想,王爷既然能帮江大哥夺掌门之位,自然也就能继续出手,争夺盟主之位。”更何况若江南震所言为真,黎青海曾与江凌寺勾结,靠着给江南斗下药赢得了盟主之战,那此时只怕嘴上的燎泡更要急出一大串。“依靠你对黎青海的了解,此人有没有可能狗急跳墙?”季燕然坐到他对面。“狗急跳墙,与王爷、与朝廷对着干,是不可能的。”云倚风替他将茶杯烫好,“但至于会不会做出别的事情,好令自己洗清嫌疑,不好说,还是先保护好那位四少爷吧。”季燕然点头:“我会令西北加强戒备,也会提醒凌飞。”云倚风煮完一壶茶,又取银匙往里加了炒米与蜂蜜,叫他:“尝尝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吃法?”季燕然笑道,“像是小娃娃扮家家酒。”“小二教我的。”云倚风兴致勃勃,“如何?”茶加现成的炒米与蜂蜜,再难吃,那就当真没天理了。萧王殿下很给面子,一口气吃下七八盏,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云门主深受鼓舞,打算再接再厉,开发一些新式吃法,甜的咸的,rou干榨菜,统统试上一遍。季燕然听得眼前一黑,果断将人抱到怀里:“若是头不晕了,那从明日开始,你便带着风雨门弟子去江家给凌飞帮忙,如何?”实在想煮饭,就煮给江凌飞,放心,我绝不吃醋。作者有话要说:萧王:云儿一天到晚都待在厨房不出来,要如何是好?西南王:好了你不要再炫耀了。第126章谁杀了谁云倚风其实还没过够这种吃吃喝喝、钻研厨艺——至少他自己坚定认为是在“钻研”的闲散生活,骄奢yin逸催人堕落啊,曾经雷厉风行的风雨门门主,现在满心只想在江南、在王城,或者随便在什么风景秀美的地方弄一块地,专心致志当农夫。但棘手的事情还没解决完,江家依旧滚着乱麻一大团,他也只好先放下种地大计,从临近几座城里招来数十名风雨门弟子,去帮忙翻翻捡捡找线索了。“这些都是与二叔有关的东西。”江凌飞将众人领进一处藏书阁,“大多数是他生前的字画,还有书信与账目,以及其余一些琐碎杂物。原打算等三姐回娘家时,再交由她亲自处理,所以封存得很仔细。”云倚风点头:“江大哥放心,我们会小心翻阅,绝不弄坏。”“那你忙吧,我手中还有些别的事情。”江凌飞拍拍他的肩膀,“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事尽管吩咐管家去做。”找线索这种事对于风雨门弟子来说,显然轻车熟路得很,所以虽说江南牧生前闲得没事就写诗,闲得没事就作画,三不五时还要与天涯知音书信往来,留下了满满一屋子“墨宝”,但总体来说,因为保存得当归纳整齐,翻阅起来倒也不算一项艰巨任务,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天。黄昏时分,云倚风站在院里活动筋骨,看天边挂满秋日红霞镶金边,风起云涌波澜壮阔,倒有几分西北大漠的味道。别说,离开雁城的时间一长,还当真颇有几分想念,上回去时半死不活,也未能纵情策马于大漠黄沙之间,好好看看风景,将来若得了空闲……嘶!云倚风捂住肩膀,转身看着窗内那手执擀面杖的暴躁老人,哭笑不得道:“婆婆,你打我做什么?”对方是江南牧院里剩下的唯一旧仆,据说年轻时是名绣娘,命苦嫁了个混账相公,一天到晚以泪洗面,二奶奶心地善良,便做主让她回了江府,从此一住数十年,再也没出去过。老婆婆虎着脸骂他:“别穿白色,跟鬼似的,去将衣裳换了,换了!”“是是是。”云倚风躲过迎面而来的又一擀杖,随口敷衍,“我明日就换,换一身大红如何?吉祥喜庆。”“现在就去换!穿白衣服的都是鬼,鬼就要杀人。”老婆婆却没那么好糊弄,使劲在他胸口戳了戳,“就这儿,一刀扎下去,当场就穿透了。”云倚风听得直呲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说话怎如此血腥。眼看她还在孙猴子似的来回挥棒,云倚风便想哄着人先将“武器”放下,对方却自顾自接着絮叨:“我亲眼看见的,那白衣服的,杀了绿衣服的,又将绿衣服的丢进了井里,你啊,快去将衣裳换了!”云倚风:“……”云倚风试探:“哪口井?”“后院那口,压了块大石板。”老婆婆神秘凑近他耳边,“不信你自己去瞧,我可没说谎。”云倚风微微皱眉,后院的确是有一口井,上头也的确压了块石板,已经被青苔长满了,像一根粗壮的、毛茸茸的绿色柱子,看着颇有一番年岁,杀人啊……正在想着,江凌飞与季燕然恰好从院外进来,见他一脸若有所思,便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