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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专注,这样的黑,奇异地有让人放松下来的魔力。 这并不是方言第一次有这般感受,但每一次遇上这双眼睛,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在感叹一次。 “你不想做你父亲的兵吗?” 乔乔的声音也很轻,像是在替他考量,不让那群人轻易发现他,又像是她本身就想与他这样说话。 方言不意外她的问题,他本身就是为了解释这个的: “我们都不想。所以他将我扔到文工团做文书,不为别的,只为压住我的心思,现在派人来火车站押我,也是在知道我进了直属营后的气愤举措。” “我的母亲去世后,父亲与我的关系日渐疏远,少数的见面时间里,我们都在争吵。争吵的主要话题就是,我是否应该放弃当兵。” 他发现女孩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也是这时才发现他们离得那样近。两人都未曾发现,更未觉得有异。 乔乔再度抬眸时却显得有一丝茫然。她好像忘记了什么,现在又想起来了。 方言对上她的眼睛,继续道:“当然,我父亲的观点更加直接,他不想与我争辩,他只是让我放弃。” “父亲许诺过母亲,他绝不让我战死在前线。” “你的母亲……” 她觉得嗓子有些沙哑,一时间连声音都不太能发出来,方言的回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冷静,只是语速放得更慢,仿佛是有意识地安抚她。 “母亲也是军人,她的父叔兄弟都死在了战场上,自己也是如此。她临死前,我的父亲赶过去,得知她最后的遗愿就是决不让我当兵。” “这样的要求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因为我的母亲表现的一直很坚韧,即便家中无数血亲报效国家,无数献出生命,她也从未在人前显示出一点软弱,自己更是从未有从一线上下来的意思。” 乔乔在袖子里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了起来:“那么,就平平安安的呢?” 方言的神色柔和,将手里的军帽重新戴好:“我想,母亲只是不忍心让我见到马革裹尸,血流成河的场面。那年我还很小,母亲牵挂着我,因为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小孩子,且永远都是了。” “可我毕竟会长大。” “刚才,你牵着我跑过来,是因为怕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离开的路线告知你父亲的人吗?” 方言看向乔乔皎洁的脸庞:“一部分是这样。” “另一部分是什么?” 乔乔鼓足勇气,问他:“今天的见面是巧合,但上一次呢?再上一次呢?两个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无端端地擦肩而过那么多次,不是吗?”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但不相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为了戏剧化会追求阴差阳错,那也是为了圆上逻辑链,为了填补剧情,可是现实生活往往是没有逻辑的。去年开始,我以要成为最优秀的舞者为目标,几乎是固执愚钝地前行,因为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所以一股脑儿地使劲儿。我明明只在一条道儿上走,巧合会每一次都发生在我身上吗?” “乔乔,我也相信奇迹。” 他在轻笑,浅色的眸子里有一份乔乔暂时还读不懂的温柔与耐心。 “我们的重逢,就是奇迹。” 下一秒,乔乔的唇角感受到熟悉的温热,方言的军帽斜斜地坠下来,帽檐的一边正好搭在她的耳侧。他们坐在阶梯上,她的后背抵着栏杆,方言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吻,温柔而绵长。 “乔乔,你想起来了吗?” 她想起来了。 第38章 四岁 “乔乔,你想起来了吗?” 她想起来了。 * 十五年前的冬天。对乔乔来说,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乔大海今早又把她的羊角辫扎成了冲天辫, 她哭咧咧地去找正忙着煮面条的姚长雁,亲妈上阵就是和亲爹不一样, 先是干净利落地把辫子捯饬好,再狠狠地点了一下乔乔的额头。 “懒丫头, 谁让你赖床的?早点起的话,还需要你爸给你瞎忙活吗?” 乔乔撇着嘴, 但也不敢对又回过头去忙面条的姚长雁大小声, 只好去外面找乔少天。 她可委屈了, 上来就拽着哥哥的挎包带不撒手。 上学的小孩才会有这样的一个挎包,是帆布制成的, 有黄色有蓝色。多半是让家里人踩着缝纫机,再用上一张存了好久的布票做成, 也有的是家里做主直接去买成品。 “哥哥!mama说我懒!” 乔少天对着镜子整理红领巾, 闻声应和道: “说的没错。” 哥哥也不是什么好哥哥, 乔小乔气鼓鼓地扭脸走开了。 她哪里懒了?每天都在跟着那些哥哥jiejie学跳舞, 虽然大家不怎么管束自己,老师也不会把对哥哥jiejie们用的小棍子用在她身上, 但自己还是有认真地练基本功,他们都叫那是“基本功”。 mama问过她一次,问她喜不喜欢跳舞。 那是姚长雁第一次带乔乔去朋友的舞蹈房,对她说是去一个类似游乐场的地方玩一玩,对阿姨朋友说是让她“熏陶熏陶”。 一群半大的孩子有序认真地随着悠扬的音乐踮脚、旋转、跳跃、稳稳地落地。每一个孩子都看起来或活泼或文静, 共同点是注视着老师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看起来快乐且专注。 这样的氛围确实很适合熏陶,启蒙。 乔乔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起来了,后来才又记起。 当时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喜欢那些哥哥jiejie,还是喜欢漂亮的阿姨,又或者是真的通过这次成功的启蒙,爱上了舞蹈。 总之,她笑得眉眼弯弯,很开心地说:“喜欢!” 喜欢很简单,付出很辛苦。 小小的乔乔还只是那么一点儿大的时候就懵懵懂懂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真累啊,基本功也很累。 以她当时不过四岁的年纪,就算在那个舞蹈班里也是最小的孩子,因此阿姨总是专门给她匀半个小时的时间开小灶,给她的头、颈、肩、腰、腿好好上一课。 第一节课或许还只是鼓励性质的引导,但多去几次以后,阿姨的态度就渐渐认真严肃起来了。 虽然没有小棍子,但是乔乔还是委委屈屈,感觉自己是被漂亮阿姨骗了。 女人都会变脸的吗?包括自己的亲妈。 姚长雁自从在女儿那里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以后,就再也不藏着掖着了,甚至剥夺了乔乔的零食时间。 为了照顾乔乔的感受,乔大海乔少天也跟着忌口了。 表面上是出于对忌口的怨念,实质上还是忌惮爱妻的雌威,乔大海对乔乔充满怨念地语重心长: “乔乔要好好跳舞哦。” 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