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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手里没点儿银票屋契地契卖身契,但俞达这“破箱子”里的各 种契也太多了吧?多到箱盖都提不动的地步,你这就过分了吧? 他们立即想到另一件事,一想到,就有官员跳起来大喊:“怪不得俞达每年要出去巡两次省,原来这么多好处!”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都知道他不高尚,但的确没想到这么“低”。 秦栩君似乎还嫌不够,冷冷地环视百官:“这才一口箱子,就让你们跳脚了?” 是哦,跳得早了些,还有五口箱子没开呢。 留点力气等会儿再演。群臣们暂时安静下来,嘴里低声骂骂咧咧,等着看束俊才接着开箱。 再开一箱,珊瑚玛瑙;又开一箱,翡翠明珠;继续一箱,珍稀字画;最后一箱,绫罗绸缎。箱箱极尽奢华耀目之能事。 开到最后第二箱,满朝大半官员眼中已经喷出怒火。金银珠宝虽好,这些读书人还要点面子,不好意思直接流口水,但一看到那些极为珍贵的名家字画,这帮人就跟抢了他们美人似的,不顾皇帝在场,当场就唾骂起来。 反倒是开最后一箱,他们已经骂累了。 秦栩君走过去,抽出一匹,“哗”地将那刺绣绸缎拉出好长一幅,用力抛出去。 那绸缎被抛出去很远,在半空中张出鼓鼓的风,随后缓缓落下,盖住了大殿中央的波斯地毯。 秦栩君笑了:“江南今春彩蚕、一百零八名姑苏绣娘日夜赶工,才得了五匹‘江山锦’,悉数进贡到内造库房。据朕所知,连太后都还没舍得拿去用。俞达的箱子里居然也有五匹。诸位爱卿,你们说,这是朕被骗了,还是俞达被骗了?” 大臣们本不知道这箱绸缎的来由,只以为是江南哪个衙门送的厚礼,听皇帝这么一说,顿感事态严重。这哪里是多出五匹“江山锦”这么简单,分明是欺君大罪。若深究起来,从上到下,不知道多少人要涉案,多少要掉脑袋,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别看皇帝陛下还笑吟吟的,可谁都清楚,越是表面笑吟吟,越是心中盛怒。 没人敢在这当口做炮灰。 大正殿安静极了,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终于还是有人斗胆。 这人就是聂闻中。 “皇上,臣有话要说!”聂闻中声音洪亮 ,不仅直攀上大殿,还敲震着所有人的心脏。 秦栩君负手,转身向宝座走去。他踩在那“江南锦”之上,一步一步,坚定而庄重。 终于走到宝座前,他稳稳坐下,俯瞰芸芸众生。 “说。” 聂闻中郑重跪地,满大殿文武百官像突然从梦幻中惊醒,也跟着聂闻中纷纷跪了下去。 “六箱行李,触目惊心。臣以为,这不可能是栽赃,敢问,普天之下,哪位栽得起这样的赃?此其一。 “其二,五匹‘江山锦’,事关重大,俞达断断不敢独吞,他家也没有哪位女眷敢穿着‘江山锦’出来招摇。臣以为,这五匹绸缎,若是他拿来送礼;又或者,根本是他代人收礼…… “臣以为,俞达在朝中,有同党!”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已接近尾声啦 秦栩君: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怪不得长姐这么喜爱束御史 173、九门急报 聂闻中此言一出, 满殿皆惊。所有伏在地上的人, 都不由低下了头,连抬眼偷望都不敢。 左都御史俞达, 官居二品。可谓位极人臣。 不管是他要送礼拉拢, 还是别人要托他转交, 都说明此人官职比他更大。举朝望去,比正二品更进一步者, 寥寥无几。 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皇戚、如顺亲王、迅亲王这种,就是内阁重臣和殿阁大学士。 聂闻中咄咄逼人,等于是提前将自己摘清。顺亲王是一尊老菩萨,若他想要“江山锦”, 跟皇帝说一句,皇帝立刻就会赐一匹给他, 不算什么大事儿。 余下的还有谁?诸臣心中都明镜似的。 程博简不能再沉默,一片寂静中, 他终于开口:“兹事体大,应立即召回俞达,就地免职、启动调查。” 秦栩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盯了半晌, 方才缓缓将视线收回。 “众爱卿平身。”秦栩君声音并不嘹亮,却悠然贯穿全场, “朕已密令大理寺连夜捉拿俞达归案。” 阁臣们又是脸色微变。皇帝再一次将机枢处撇开,简直太让人没脸了。 顺亲王这尊菩萨,浑然未觉刚刚一把火差点烧到自己头上, 他愣愣的:“俞达好歹也是左都御史,还没查清就捉拿,好像有点cao之过急?” 邬思明刚刚掀箱子失了一阵,虽然没人直接说他,他却很担心自己被盖章“年老体弱”。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立即道:“皇上对此定会有周全的考虑。” 秦栩君却淡淡地道:“难道还要朕八抬大轿去请他回京?” 话音刚落,邰天磊急匆匆跑进大殿:“皇上,九门急报,秋月街商户聚众冲击安胜门!” 九门提督也正上朝呢,一听这奏报,头一个跳出来:“什么?安胜门今日是刘副将值守,刘副将人呢?” 邰天磊道:“刘副将正在前线安抚商户。因都是苦主,刘副将说不能轻易镇压,要等皇上示下。” “苦主?”聂闻中已经头一个惊叫起来。 今天他十分容易受惊,从开箱子到现在,惊叫了好多次,简直像只土拨鼠。 邰天磊没有接聂闻中的话,只向秦栩君道:“秋月街商户联名冲击安胜门,是 因为左都御史俞达俞大人的船只刚刚停靠安胜门码头,俞大人被大理寺的人带下船。商户故此闹事。” 又是俞达。 程博简终于和邬思明对望了一眼,知道这个人,今天是保不住了。 只是,俞达又是行李出事,又是秋月街商户聚集,凭他们的耳目,竟然提前一无所知。程博简和邬思明沉默间,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 聂闻中生得虽矮,却是眼观四路,立即就将首辅和次辅的对望尽收眼底。他都贡献出了一套私宅,心里自然是门清。 “秋月街?俞达的宅邸不就在秋月街吗?”聂闻中大叫。 都察院右都御史贺望远已经看了很久的苗头,见自己都察院一个新来的监察御史都出了一把风头,自己一直不说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俞达要是倒了,他就是都察院当仁不让的老大…… 贺望远皱着忧国忧民的眉头出列:“俞大……” 才说了两个字,又顿时收住。都已经被皇帝拿下了,还什么“俞大人”,好在,俞大和俞达差别也不大,勉强能混水摸鱼。 “……俞达府邸的确在秋月街,半条秋月街都是俞家的产业。” 又是一殿的倒吸凉气声。 秦栩君扬眉:“徐瑞,秋月街俞宅,是官宅还是私宅?” 吏部尚书徐瑞出列:“回皇上,俞达府邸乃左都御史官宅。” 秦栩君的眼神渐渐冷峻起来:“那半条秋月街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