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蓬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出众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敢做这样的事。

    王文静和师尊都是一样的。他们在走的,是一条向死之路。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闻人,也不会有人知道师尊和王文静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更没有人真正知道师尊和她是为了什么而死。

    到最后,这条路甚至可能根本走不通,那他们的死便轻如鸿毛,毫无意义。这个世界根本不为所动,也不会因为两个人的努力有任何改变。

    腾叶走出去,站在山巅大坛之上,注视着山下芸芸众生与那条蜿蜒而上的光龙,又看向在大坛下矗立着,等她说话的众位同门——她经过闻人的改造,已经有了变化,在她眼中,他们不再是人的样子……金属外壳上锈迹斑斑,残肢断臂由裸露在外的线路相连,挂着摇摇欲坠——这就是师尊眼中的世界。

    以前她听师父讲“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说这是超凡的境界。

    她一直不懂,但现在看着同门们,终于明白。

    在她眼中,它们根本不再是人,可它们仍然还是人。

    曾经她因为被选成为大灵山弟子,成为师父的弟子,而为自己的天赋而自得,骄傲,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虚妄。自己得到天赋并不是因为自己比其它人更优秀、或更被上天所看重,只是……恰巧是她。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她感到惶恐甚至有些害怕。

    那条光龙登上的大坛,在弟子们的指引下,排成队,列于高台之下,仰向着上面的腾叶。

    面对那几百双投在她身上,充满了信赖的眼神,她说不出来丧气的话。

    得知她已经成为宗主,弟子们个个心性单纯,并无杂念,一齐起拜伏行礼,高呼宗主永寿。

    看着这些同胞,腾叶突然意识到,师尊和王文静为什么要那么做。因为,他们无法就这样放任不管。不能假装没事发生。

    而现在,轮到她了。

    她做出坚定的样子,大声向所有的大灵山弟子说“今日我接任师尊之位,继任成为大灵山第三代宗主,日后我必将继承历代宗主与志士的遗志,以护卫天下为已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罢,她看着大坛下的同门们。他们听到了她的誓言,高声振喝着“吼!吼!吼!”很是雄壮。

    可他们根本不懂她下的是什么样的决心。

      

    小村庄的雪地上,村民们打着火把,个个唉声叹气“都说这大雪封山时最是凶险不能进山,可劝不住他呀,你们想,那雪是厚的,但看着是实地,一脚下去,那就是个空的!看他这样就是摔在哪里摔坏了。也亏得成了这样,还挣扎着回家。他活着的时候,就是极重家人的。死的时候,也要死在家人身边。”

    人群的中间,小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丫儿娘已经不哭了,她有些茫然,瘫坐在不成人形的尸体前,目光并不怎么聚焦。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过一会儿,她便重新振作起来,爬起来给村里其它人磕头“我们孤儿寡母,连给他挖个坑都挖不动。”

    村里人连忙扶她。年长的做主,张罗着帮忙挑地方。

    家里连麻布也没有,丫儿娘撕了一件衣服,扯三个白条,自己绑好,又帮两个孩子扎在头上。人穷成这样,连丧事也格外简陋,不过是哭一场挖个坑了事。

    下葬时,天上呼呼地,起先王文静以为是大鸟,后来看清,是三个人。

    一个中年人为首,带着路骄骄和莫文两人。一落地便问“有没有见着一头白鹿?”

    众人都说没有。

    “鹿哪有白的?”

    三个人十分失望。中年人拿出个罗盘来摆弄了半天,上面指针纹丝不动。

    莫文说:“它中了师叔的灭魂针,肯定是死了。但垂死挣扎却跑得快,偏又是个白色,我们找了一大圈没找到,却不知道是死在哪儿了。”

    路骄骄不耐烦,她鼻尖冻得通红的“咱们回去吧。管它死在哪儿呢,死了就行了。”

    自顾自地说话,如同村民不存在。

    中年人扭头看向正打算下埋的汉子。皱眉向那边走过去。

    村民见他过来,慌忙让一条路。

    他伸手虚虚在汉子偏掉的头颅上按着,闭眼不知道在探什么。过了一下便收回手。向一脸紧张的莫文摇头“并没有被附身的痕迹。”

    但他不像两个年轻人那么莽撞草率。扭头问清楚最先见到死人的是谁,随后便向王文静走来。大概觉得她有些可疑。一来魂聚得太快,二来她是最后一个接触到死者的。

    丫儿娘被坑过一回,这次哪里肯,一心要护着女儿,骂着就要冲上去,但中年人只是一摆手她便动弹不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中年人向王文静伸出了手。

    王文静心里一跳,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躲。看上去是个傻子而已。

    那只手悬在她额前,只是几秒钟,对她来说,却好像是几年那么漫长。

    但最后中年人收回手,仍是摇摇头。向莫文说“既然算不到周一宝去哪儿了,但肯定是死了。这大雪的天,那只被附身的鹿不知道是掉在哪个雪洞里也说不定。并不是说不通。我们也算能交差。顶多等雪花了,再回来找寻。”他自己也知道,后面那句不过是托词,雪花了鹿也早就腐烂或被山里的野兽吃掉,哪还有什么可寻来。

    等丫儿娘终于能动。这三个人已经走远了。

    她破口大骂了一气,带着两个孩子,与村民一道把人埋。又免不得一场伤心。

    其它人虽然看她们实在可怜,可也是实实在在都穷得连件多的衣裳都拿不出来给这母子女三人。只出力帮她们把畜牲棚子四面的空栏上用木板钉起来。勉强遮遮风雨。又帮着把废墟里能用的木头搬捡出来,劈成小块,让她们好用来烧个火堆取暖。

    夜里丫儿娘搂着王文静坐在火堆前头发着呆,调头看到一边的小显,眼神缓了缓,嘴上却不饶人叫他“还不坐过来?是不想活了?冻病了好去死?”伸手一把将小显扯过来,也搂到身边。

    小显从来没有被她这样翔,一开始身体僵着不敢动作,但到底是小孩,困倦起来便依偎在丫儿娘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珠,手却紧紧抓着丫儿娘的衣襟不放,生怕自己睡着的时候,她们会消失。

    王文静被搂得紧紧的,突然地想到自己mama。有一次她生病,是大夜里,mama骑自行车带她去医院,一手把着车把儿,一手反着伸到后面搂着她。

    但现在,这些记忆薄得像纱雾,风一吹就散了,她连mama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那些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就像写满字的纸,落到了水里,一段一段,一点一点地晕染开,化得无影无踪了。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