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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察觉到了渗人的寒意。 上一次时,还是在他们初见之时,苏阮提起荆南旧事,主动拿自己为饵,诱他来宣平侯府设局给他,用那本账册换取他承诺的时候。 祁文府皱眉说道:“你怎么了?” 苏阮抿了抿唇,压住了心头涌动的杂思,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而朝中还有薄家同党,亦或者说薄家和薄翀都只是被人当了靶子。” “那想要查清楚越家父子的事情,恐怕就更难了。” “能够这般利用薄翀和薄家,甚至还能将薄家推到人前,自己隐藏在暗处将薄翀耍的团团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手中棋子,那人定然不简单。” “而且我在想,薄翀并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有极为信任之人,又怎么敢轻易将嶂宁之事放手,甚至不惜代价冒险挪空了国库送去嶂宁那边的空壳子里。” 苏阮说完之后,低声道,“祁四哥难道不觉得,那一日宣正殿上,薄翀死的太过蹊跷了吗?” “与其说薄翀是自知必死,为了保全薄家撞死在了宣正殿上,祁四哥难道不觉得,他更像是被人灭了口吗?” “那人是想要让嶂宁的事情止于薄家,让二皇子坐实了屯兵的罪名。” “薄翀不死,查下去定然越挖越深,可薄翀一死,事情便就此了结。” 祁文府听着她的话眼皮子一跳,蓦的就想起了那日宣正殿内的事情。 祁文府凝声说道:“你是说,钱太后?” 第275章 不配为人 祁文府微皱着眉心:“你是怀疑钱太后暗中扶持了旁人?” 苏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薄翀的死太巧合了些,还有嶂宁的事情,也太过奇怪。” 苏阮挠着橘子的下巴,声音清浅。 “国库的银子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总不会少于数十万两,而薄家得了那么多银子,却还一直在竭尽全力的敛财,想方设法的弄更多的银子。” “那么多银子,若真全部拿去屯兵,不说几十万大军,可是数万总是有的吧?” “可是谢侯爷他们去了嶂宁,寻到的不过是数千老弱病残,说句难听的,这些人恐怕连当初从荆南逃去的难民之数都不够。” “而且……” 说起荆南的难民,苏阮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祁四哥有没有想过,也许当初荆南的事情,薄家也同样是被人算计了。” “越骞去找谢侯和林大人,或许是有试探之意,但是他口中所说的当初闵程远他们借由荆南天灾聚敛难民,从中挑选精壮之人囤积兵伍之中的事情未必就是假的。” “毕竟大陈不是什么朝政混乱,皇帝昏庸的朝廷,皇上虽然性子优柔寡断,也不够果决,可是在大部分的政事之上却还算是清明。” “在皇上治下,大臣民间没什么反叛势力,近几年除了荆南天灾时被逼起事却又很快镇压下去的乱民之外,也不见有人打着什么旗号想要造反。” “乱世屯兵易,可想要在天下太平的年代,想要屯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宣帝不是蠢人,他的确性子优柔,也少了帝王决断,甚至在朝中也有些弱势,可他到底是皇帝。 大陈已经许多年未曾起过内乱,天下太平之下,但凡想要屯兵之人,恐怕才刚开始有所动作就会被人察觉,而唯一不会被人察觉到的,恐怕也就只有像是趁着荆南天灾之时,趁乱掠取民间兵力。 荆南当年到底死了多少人,没人知晓,有多少人失踪,更是没有人说的清楚。 后来州县志上面所记录的那些死亡人数,只不过是灾后大体统算的一个数字罢了。 别说那数字准不准,就算是真准,又有谁能确定,那些人到底是真的死在了那场天灾之中,还是被人趁机掠走改头换面入了军伍之中,成了他人手中马前卒? 远在荆南的越骞父子恐怕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就能让苏阮猜到了大半的真相。 祁文府听着苏阮口中的话,脸上神色变幻。 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不可能,可是心中却有个声音在说,苏阮说的事情未必不可能。 就像是苏阮说的,大陈的百姓就那么多,而且朝廷每隔两三年还要征兵一次,各地适龄的兵将之人几乎都入了朝中军伍,其他人若想要屯兵,岂是容易的事情? 私下做什么也就算了,可一旦跟朝廷争抢兵力,那就绝对隐瞒不住。 除此之外,想要屯兵,怕也就只能在天灾之时,趁乱“抢人”,才能既不惊动朝廷,也不惊动明宣帝那头了。 一想到此,祁文府眼底瞬间阴沉了几分。 如果苏阮所猜测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当初荆南天从头到尾都成了一场惊天大局。 天灾不可控,可天灾之下的人心却已经黑了。 薄翀之所以去碰赈灾钱粮,自以为是为了填补兵部空缺,可实则却是被人利用,而他身后那些人也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些银子。 他们是为了让得荆南灾情更重,也为了让荆南更乱,更方便他们从中掠取源源不断的灾民。 薄翀成了马前卒,从头到尾都被人给利用了。 而那藏在暗处的人却是丧心病狂到了为了一己之私,便置整个荆南为修罗地狱,让那些不足以为他们选中的寻常百姓成了弃子。 弄出这么大的局面来,只是为了屯兵。 他们简直是该死! 祁文府眉宇之间满是阴戾之色,而苏阮在隐约触摸到真相的时候,也同样眼中冰冷。 她和祁文府是同样的人,为了目的能够用尽一切办法,利用所有能够利用之人。 可是他们心中却有一条底线,也有绝不能逾越过去的良知,若是连这底线和良知也没了,那就真的不配为人! 祁文府开口说道:“所以你怀疑钱太后?” 苏阮点点头:“我听说钱太后和薄家的关系并不好。” 祁文府抿唇说道:“早年是算不得好。” “钱太后并非是薄家亲女,她和你情况有几分相似,幼年丧父之后,随母亲一同改嫁入了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