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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吹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便一个蹦跳下榻好远,高声喊道:“雁归,更衣!” 尚书府,祠堂。 谢永刚上了香,拜了一拜,谢夫人便走了进来,站到他侧后,也跟着拜了一拜。 昨儿他们是领着谢寻去了镇国公府上观了礼的,沈辞一应都安排妥帖,他们几乎是从头看到了尾——只可惜不能亲送女儿出嫁,只能像个寻常看客一般,明明心里难受得紧,面上还得笑着,分毫也不能露。 谢夫人从祠堂走出来时眼眶又是红红的,谢永笑着叹了口气,用手指轻柔揩去她眼角的泪珠子,“怎的愈老还愈爱哭起来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几年这么些事儿,我看那沈辞是真心待杳杳好的。如今沈家的形势也比从前好些,于杳杳而言,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谢夫人瞪了他一眼,“你才老了!” “可不是老了?杳杳当年才多么大一点儿?粉团子似的,平地上走路都能摔两跤,两步一回头的。这一眨眼,也长成这般楚楚动人的姑娘,嫁人了。” “我生的闺女随我,自然是楚楚动人的,哪像你,老头子一个。” “好,随你。”谢永将她脸上泪痕擦干,“往后可莫要哭了。想当年那是多明媚一姑娘,见我丢了银钱被客店赶了出来,二话不说拉着我进去,径直将荷包撂了下去,叫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就看着我一个人吃。” 谢夫人听他提及当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那时候不过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大街上,还要受他们白眼,看不下去罢了。” 当时她远远望见那边喧闹,凑热闹过去,听人说这人是入京赶考的,又恰拾起地上被风吹来的一纸文稿——那店家将他的行囊掷了出来,书稿落了一地。 她捡起文稿来粗略看了看,发现这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且遇上这般难堪的事儿面色也不为所动,只默默收拾着书稿,一身气度也是难得。不忍看着他空怀一身才华学识最终却为五斗米折了腰,她便去将他的账平了,又包了一间上好的客房,身上余下的银钱也悉数留给了他——陆家行商积攒起来的家底丰厚。当年她在平日花销上从未短过,确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倒是日行一善不留名,费了谢永一番打听,才知道是陆家的三小姐,陆疏月。 当年的陆疏月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过了些日子,谢永高中封了官职,又得了赏赐,这才备了厚礼,到陆家登门拜访,以一身功名为聘求娶,许诺此生只她一人。 陆家自然不能草草答应,可没径直拒了,便是八字有了一撇。谢永自陆家出来时,恰碰上了陆三小姐,后者想了一会儿才认出面前这锦衣华服的人来,颇为欢喜地问了一句:“可是考中了?” 谢永含笑点了点头,“托三小姐洪福。” 陆疏月往他身后排成长队的小厮看了看,“这是来还钱的?也不必还……” “是,谢某想还一辈子,不知三小姐愿不愿意赏脸这一辈子?” 谢夫人佯装着叹了一口气,“当时年少,听了两句好听的就动了心。杳杳虽是从前话少一些,可那张嘴,真真是随了你。” 不知不觉便又入了冬。 谢杳抱着只烫手的汤婆子,慢慢喝着沈夫人刚熬好的红枣乌鸡汤,捧着本账本,心思却不知早就跑哪儿去了——沈夫人本也就是给她找点正事儿干,便带着她看账本,可谢杳确是聪慧,听一遍便会了个七七八八,沈夫人本也嫌看这些费神费心,不如耍耍枪熬熬汤来得快活,索性将府上一半的事儿移到了谢杳身上。 雁归从门口进来,先站在外头扫落了身上的雪,这才到谢杳近前来,接过谢杳递给她的汤婆子暖着手,“成了。” 谢杳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问:“宁王没起疑?” “没有。本就多费了些时间,如今全无破绽。” 当日谢杳从松山观好容易活着下来,便忙着去拦沈辞,法纯便交托给了於春雪。於春雪将法纯安置得很好,待到谢杳这边儿终于腾出空来时,第一桩便是为他寻去处。 她仔细回想了净虚真人曾提过的几处道观,从中挑了挑,最终挑出来四处,可法纯却哪一处也不想去——他一门心思要留在京中报仇,哪怕是要还了俗也在所不惜。 谢杳如何都劝不动,只当他是年纪还小,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学了沈辞从前对付她的法子——将人打晕了过去,快马加鞭连夜送到了那四处里头最近的一处道观里。 初时那观里来信说法纯适应良好,没成想不过小半个月,他竟就偷偷逃了出去。谢杳派了人去寻,足足寻了六日,才找到他。 最终谢杳寻思了寻思,既然还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更多一些,还不如顺着他,约法三章,放在眼皮底下,也好照应一些。 是以法纯便留在了京中,只是不准他擅自行动,凡事皆得有商有量着来。 正巧入冬时宁王府里要征一批新的小厮,法纯执意要去,谢杳无奈之下也便让他去了——可因着他年纪小又识字,宁王府的管家便没叫他做小厮的活计,将他调去了书房做书童。 这便就是在宁王眼皮子底下做事了。谢杳担心先前捏造的那身份有破绽,又叫雁归去查了一遍,这才敢把法纯送进了宁王府的大门。 “这个时辰阿辞也该回来了,雁归,陪我出去等一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0 01:14:14~2020-06-11 01:5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rou的郝思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殷勤 谢杳披了身狐裘, 抱着只汤婆子便往外走, 有候在门口的丫鬟撑开纸伞打在她头顶,却被她虚虚挡了一下。 雁归跟在她身后,略停了停,替她道:“世子妃下雪天不兴撑伞的。去把屋里再加一盆炭。” 小丫鬟应了一声是, 将伞收好,远远望见谢杳远去的身影, 竟有些愣了神儿——有时候匆匆一眼,便觉着世子妃同还是辛小姐的那时候比起来, 换了个人似的。 冬日里凛冽的风将她仔细掖好的面纱掀起来一角, 她抬手又掖回去,顺手拂落了肩上薄薄落雪。地上的积雪还未来得及清扫, 雪天路滑, 她一路走过去却走得极稳。 似是察觉到了身上粘着的视线, 她微侧过头来瞥了一眼。 小丫鬟慌乱别开头去,捂了捂心口被那一眼看得狂跳不止的心。 谢杳时辰掐得正好,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 便见沈辞远远往这儿走来。 她眉眼不自觉便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