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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血脉,更担心兄弟三人俱死导致岛上大乱,只能保住更加成器的阿伍,何况天罚派尚在人间的消息,也不能被轻易流传出去。“我力主不杀阿肆,也是因为阿伍这孩子能力不差,心性却太狠,留一个阿肆在人间,才能令他有所顾忌。没想到我竟没能保护好阿肆。我……高估了自己。”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潘子云那惨烈的死,居然是为了一个如此可笑,如此可悲的理由。孙呈秀上前一步,瞪着彭孤儒:“你为何如此轻率地杀人灭口,就不能找宋前辈好好商量吗?今日你已经看到,事到临头,宋前辈也手软了。”彭孤儒沉默片刻:“宋钢的脾气我赌不起,阿玖的脾气我更猜不透。”孙呈秀怒道:“你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却轻贱至此!”秦颂风从后面拽了她一下:“如果潘子云衣着华丽,武功不是野路子,你也不敢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下杀手吧。”彭孤儒道:“我只当他是英雄镇上不入流的江湖人物,确实没想到他能引来你们这样的朋友,否则自然会另寻他法。”说到“不入流”三字,他语气中有一种自己察觉不到的轻蔑冷淡,看来对他而言,一个衣着破旧、来历卑微的人,已经算不上人,只是一粒可以随时抹去的尘埃。彭孤儒,昔日的天罚派少年侠士,如今已经是个真正的“上位者”。秦颂风无话可说,只能动手。<二>潦草竖起的木碑早就朽坏大半,在剑风之中断裂、倒塌,尚还直立着的,也被剑痕抹去了名字。这群三十多年前的嚣张凶残贪得无厌之徒,无人扫墓,无人回忆,其中一人的骸骨被挖出来故布疑阵都无人知晓。而今天,他们最终连墓碑也没能留下。彭孤儒出剑不多,更多的是冷眼旁观,引导三个剑阵的走向,他挺拔的身影气度不凡,威风凛凛。这些人大概经历过长久的磨合,确实默契无比,彭孤儒指挥他们如臂使指。秦颂风和孙呈秀之间却是另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并非源于训练,而是源于彼此的了解,以及身为高手,对战局相似的判断。彭孤儒的剑阵漩涡一般旋转着,欲将阵中的一切吞噬。孙呈秀沉稳老练,长刀施展开来,风声凛冽,牵制着对方十人的动向;秦颂风身形变幻莫测,疏忽来去,从最不可能的缝隙穿过,在剑阵中制造着一个个轻微的混乱。剑阵最怕的是混乱,混乱渐渐从点拓展成面,最终,整个阵法被长刀拦腰断成两截,撕开一道缺口,秦颂风穿过缺口,如一阵风般卷到彭孤儒面前,软剑挥洒,逼出了彭孤儒骨子里的阴鸷。彭孤儒的手下开始拼命了,但孙呈秀不怕他们拼命,鲜血一次又一次炸开,落在倒塌的墓碑上。彭孤儒本人算是个高手,却似乎太过惜命、太过稳妥了些,高手过招便如两军交战,严谨勇猛者可胜,稳妥惜命者却处处受制。秦颂风心中有一股怒火燃烧,原本不该发生的悲剧一直哽在他胸中,他不曾像季舒流一样狂怒、痛哭,这股怒火烧得平稳而绵长,灌注在他的一招一式中,令他的剑锋愈加不可抵挡。彭孤儒退后,再退后……他背后已是一片陡坡,突然脚步微顿,高高跃起,空中身形一变,那一瞬间仿佛化为虚影,俯冲向前,剑光缭乱,耀人眼花。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也许比上官判稍差几分,但也不失一流水准。秦颂风没有躲避,挺剑而上,正面迎战彭孤儒酝酿多时的华丽一击,只听锵的一声锐响——秦颂风的软剑并未与彭孤儒的重剑相击,它只是划过彭孤儒的剑面,以柔胜刚,撞歪了彭孤儒的剑锋所向,然后剑身一荡,切在彭孤儒腹部。彭孤儒闪避及时,腹部没像潘子云那样被穿透,但鲜血还是染红了半边身体,他幽幽地说:“后生可畏。”秦颂风道:“要是再给我五年,我能让你觉得潘子云也很可畏。”“他叫潘子云?他究竟有何来头?”“当年很多孩子被掳到苏门,他就是其中一个女孩的丈夫。”彭孤儒的眉头微微一抬:“原来……原来他认识阿玖。”孙呈秀朗声道:“阿玖和我们一样,来岛上都是为潘兄报仇,对你心心念念的兄弟之争并无兴趣。”彭孤儒淡定的气势渐渐崩溃,破碎成尘,仿佛盔甲销尽,露出内里不堪一击的身躯。他胸腹间再受重创,轰然倒地。一道不起眼的剑光突然从坟地边缘的树丛里射出,人剑合一而来,瞬间逼得秦颂风后退三步。全身黑衣的上官判站直身体,右手长剑直指前方的秦颂风,左手抬至头顶,摘下了密不透风的头套。<三>“他是萧姑娘的父亲!”季舒流紧随其后。其实他已不必说,萧玖的眉眼,能从上官判这张脸上找到许多类似之处。秦颂风深吸一口气:“上官前辈,不知你为何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但彭掌书的确杀害了我们的朋友。”“我知道。”上官判疲倦地说,“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犯此重罪,但是秦二门主,杀了他,你们的朋友也回不来了,报仇何必一定要杀人?他可以用后半生补偿被杀之人的亲眷……”秦颂风道:“潘子云没有亲眷,彭掌书也丝毫没有悔意。他听见潘子云的名字,第一句问的是此人的‘来头’。来头卑微的人,就可以随便杀了么?”上官判的眉毛痛苦地皱起,加深了眉间川字的轮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全岛的人,我的同门,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全都是我一个人害的,他们犯下的罪孽,你若要算,就算在我头上吧。”秦颂风平静地问:“前辈是怎么害的?”“你要是从小就长在这座岛上,慢慢地,你也会眼睛里只看得见这座岛,以为自己是王侯将相,能掌控别人的生死……”上官判咳嗽了两声,“是我年轻的时候愚昧无知,才毁了一岛的人。”秦颂风道:“真的王侯将相,如果因为这种荒唐理由杀死我的朋友,我也是要暗杀他的。”“杀了人,未必要死,你执迷不悟,犯下的杀孽总有一天要反噬,老夫今日出手,为的就是替你减一分罪孽,让你年老后少一分追悔。”上官判率先出剑,秦颂风只能还击。孙呈秀也想冲过来,彭孤儒众手下见状奋不顾身地将她牢牢缠住。季舒流刚才追上官判追得太急,背后的汗水浸透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疼得一停下脚就难以重新迈步,直到此刻他才缓过来,咬牙走近,站在秦颂风背后。上官判剑法老辣,从年轻时无数血战中磨练而出,而以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