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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数口上门之事,并道:“想必是哪里的闲汉穷疯了想来打秋风,我给她点银子打发他们走了。” 一面留心朱墨的表情,奇怪的是,朱墨脸上并未如她想象一般轻描淡写浑不在意,反倒显得有些古怪。 他若有所思的道:“他们果然是从济宁来的么?” 楚瑜略感诧异,难道那两人并未撒谎?见朱墨问起,她只能据实相告,“那妇人是这么说的,我没法找人对质去。” 朱墨轻轻嗯了一声,脸上倏然笼罩上一层阴云,像似山间的薄雾,层层叠叠,让人看不清真相。 楚瑜满肚子的疑惑,不过见朱墨无意同她解释,她也不好追问。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次早起来便不见了朱墨人影,楚瑜打听得他去了城中的悦来客栈,脸上不禁疑疑惑惑,“他去那里做什么?” 盼春悄声告诉,“昨儿来叩门的那对骗子夫妇似乎就住在那里。” 原来两人还真的寻客栈落脚去了。 楚瑜心中疑惑更甚,等到朱墨日中回来,便急急地迎上前来,一双眼睛在他脸上寻找答案。 朱墨重重的吐了口气,握紧她的手严肃说道:“阿瑜,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其实用不着他说,楚瑜也已经猜出大概,“昨日来的二位,果然是你的兄嫂?” 朱墨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欢喜,“我也不知他们如何会从济宁找来。”他陷入悠久的沉思之中。 原来朱墨的母亲乃是济宁范氏,家中原以经营商铺为生,不知怎的蹉跎未嫁,后来玉带桥下一户姓朱的人家上门求娶,范家才匆匆将女儿嫁过去,虽是续弦,夫妇俩倒也相敬如宾。不料朱胜中年患上痨症,竟至一命呜呼,范氏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两年,终于也cao劳而亡。朱胜先妻遗下的长子朱坌早已成大成人,头年更由范氏做主,为他定下一门亲事。谁知这位长兄甚是忍心,因家底不丰,且将要蓄养妻子,竟狠狠心将二弟扫地出门,好一人独吞遗财。 可怜朱墨当时还只有八、九岁,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没了父母亲族该如何生存下去?而外祖范氏一家也早就迁居别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幸好朱墨天生倔强,纵使被霸占了家私,一路行乞要饭也来到京城来,终于闯出一线生机。 其时正是寒冬腊月,想到一个瘦骨伶仃的孩童在雪地里蹒跚行走,饿极了只能抓一把冰雪充饥,楚瑜便觉得眼眶濡湿guntang,心底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起来。她忿然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族中也没人出来说句话么?” 朱墨忆起曾经的苦况,脸上不见愤怒,只是木然。他淡漠说道:“朱氏一门本就人丁凋落,族里仅有的几个长辈收了他们好处,更加不会理会此等小事了。” 人间不平,总令人怒发冲冠,亏他们还有脸找上门来。 楚瑜本想说这样的亲戚还留他们做什么,一棍子赶走最好,不过她随即记起朱墨的处境,才发觉事情并不好办——朱墨若仅仅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老百姓倒罢了,不过他如今已是朝中大员,一举一动莫不受到旁人监视。若贸贸然将朱坌夫妻赶走,只怕会落得一个不敬兄长的罪名,再被有心人故意揭发,没准连仕途都会有风险。 长兄为父,长嫂如母,世人可不会管他们曾经的恶行,只会注意显宦之家是否兄友弟恭,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也能挑出眼来。 说也奇怪,朱墨十几年不曾归家,济宁那家人恐怕早就以为他死了,偏偏却在这时候来到京城,容不得人不多想。 楚瑜眉心一动,“里头怕是有古怪。” 朱墨郁郁叹了一声,“事到如今,也只好先将他们接回来。” 否则让至亲骨rou长居客栈,外头人恐怕会说闲话。 楚瑜对此没什么异议,她在这件事里差不多是个局外人,她只是担心朱墨意难平。 人已来到,眼下说什么都晚了,楚瑜也跟着叹了一声。纵然时间能抹平一切仇恨,谁也不希望旧日的仇人闯入自己生活。多几双筷子倒是小事,反正卫尉府里不缺口粮,怕只怕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不知会搅出多少风波来。 朱墨不便因私废公,午后便去了翰林院,要商量编纂经史的事宜,楚瑜则自告奋勇的承担了接待朱坌等人的事宜。 西边一排厢房已着人收拾出来,人也从悦来客栈接回。两夫妻进门的时候不自觉的挺了挺腰,底气足了许多,不像是来认亲,倒像是来讨债。 楚瑜冷着看着,待两人跨过垂花门,方上前笑道:“昨儿可真是误会一场,郎君回来已悉数告知于我,早知如此,万万不能让大哥大嫂在外头住一宿。” 有些人生来容易蹬鼻子上脸,譬如朱坌,见这位弟妹好生相迎,只当是长兄的权威发挥作用,只差从鼻子里哼一声,好摆出那大老爷的款来。 朱坌的嫡妻杨氏却比他圆滑许多,忙往丈夫胳膊rou上拧了一把,笑语可亲的说道:“弟妹这叫什么话?一家子骨rou用的着这样生分么!” 楚瑜笑了笑,望向她身后那几个腼腆的儿女,“嫂嫂把侄儿们也都带过来了?倒不怕路上辛苦!” 辛苦怕什么,多个人多张嘴呢。杨氏明知她暗含机锋,依然腆着脸道:“亲戚们多年不曾来往,总得让他们见见叔叔。” 这才是真实目的吧,见面礼总是得要的。楚瑜微微笑着,让望秋捧着一个翡翠缠枝拖盆出来,红袱之下,是三分成色极好的金锞子,分量亦是十足。每一个少说也有一两,总共起来,足足值得三十两白银,比他们在济宁一年的出息还多呢。 仅昨儿那二两银子的赏封就让杨氏大开眼界,更别提今日这样大的排场,连朱坌的一双牛眼也微微睁大。 杨氏喜不自胜的收下,脸上都能笑开花来,连连说道:“弟妹你也太客气了……” 这手笔在楚瑜看来本不算大,不过妇人的心胸却比她想象中更小,到底是浅门浅户的出身。 杨氏将金子揣进荷包里,又催促几个孩子上前,“婶娘赏你们东西,怎么不晓得道谢呀?” 孩子们尚处在天真烂漫的年纪,自然不懂得大人的处世之道,且楚瑜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陌路人,如何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亲切来,只扒着母亲的裤腿不肯说话,一双眼睛却好奇地朝楚瑜张望——这位夫人长得美,穿的又好,和他们从小所见多不一样。 杨氏恨铁不成钢,只得胡乱抓了抓孩子的头,向楚瑜抱歉一笑。 楚瑜并不介意,态度雍容亲切的道:“都叫些什么名?” “那一个大点的叫大郎,居中的是二郎,最小的一个还没起名,我们都叫她朱姐儿。”杨氏有些羞惭的道。小镇人家时兴起贱命好养活,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