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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反应过来,只听里头一阵重物挪动的声响,明亮透光的雕花槅扇倏然暗了下来,似乎是里头用了什么重物将门堵上了。 那嬷嬷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放下了箱子去推门。 门扇沉沉地推不动,里头传来沈陶陶带笑的嗓音:“嬷嬷有这力气,不如帮我把这个箱子给父亲送去。顺道给他带句话。” 她稍停了一停,依旧是笑道:“若是天亮之前,他不能拿东西将这口箱子填满,我便一条白绫吊死在这房里。那他明日可真要抬着我去宋家结亲了。” 嬷嬷被她唬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浑身都摔得生疼,却又偏生不敢耽搁,抱起那个箱子就连滚带爬地往书房里跑。 一边跑,一边还扯着嗓子嘶喊道:“老爷,不好了,老爷!” 沈陶陶倚在堵住门口的立柜上掩口低低笑了一阵子,终于直起身来,找了个盆子浣了浣手,又慢悠悠地抹上了新制的玫瑰香膏。 膏子还未干透,便听远处内院里传来一声震彻天际的怒吼:“沈陶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沈陶陶又自顾自地笑了一阵,便将手上的膏子洗了,独自在拔步牙床上躺下,伸手以烛剪剪去了烛芯。 烛光轻微地摇曳几下,渐次灭去。 周遭沉入黑暗,傅山炉中沉水香袅袅而起。 沈陶陶轻阖上眼,一夜好眠。 翌日,沈陶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二小姐,您快醒醒,老爷差您去花厅候着!”外头的嗓音清脆,似乎是换了个年轻侍女。 沈陶陶遂自床上支起身来,趿着丝履走到了门口,将挡住大门的立柜挪开,又伸手将门扇往外一推。 大门倒是不曾落锁,推倒一半却遇到了阻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硌住。 沈陶陶垂眼一看,正是自己昨晚拿出去的那口箱子。 她杏眼一弯,用脚尖踢了一踢,沉沉地踢不太动,便侧身自门内出来,半蹲下身翻找起来。 鎏金云牙盆,金缕玉枕,大红苏绣织金锦被…… 虽沈广平尽量都是挑了大件的给,但也着实是下了血本了。 想到沈广平那幅心疼的德性,沈陶陶霎时心情大好,便也不说什么,由着那侍女将自己搀起身来,服侍自己梳洗。 侍女一道为她挽着发髻,一道用目光在她整理好的衣物里巡睃了一阵,挑出一件锦茜红曳地飞鸟纹绫裙服侍她穿上:“今日是您定亲的喜日,不宜打扮得过于素淡。” “确实是喜日。”是她与宋珽划清界限的大喜之日。 沈陶陶弯了弯唇,顺势拂开了侍女想为她上妆的手:“还是先去花厅吧,可别让父亲等急了。” 侍女忙应了一声,搁下了手中的东西为她引路。 两人行至花厅时,却见里头已坐满了人。 沈广平冷着张脸坐在上首,双眼布满血丝,眼下聚着两团硕大的青黑,似乎是一夜未眠。 他的下首分别是李氏与沈静姝,这两人昨夜似乎也睡的并不好,但看见沈陶陶进来时,眼底却又浮现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喜色。 她们不开口,沈陶陶也乐得清静,福身对沈广平行了个礼后,便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慢悠悠地吃着案几上的糕点。 一群人等了半晌,外头终于有了响动,是敲锣打鼓,喜气喧天的热闹。 沈广平‘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道疾步往门外走,一道吩咐下人:“快,快将我那白毫银针泡上!” 还不待他出门去迎,门外的人便自己走了进来。 那人大老远就扯着嗓子道:“恭喜啊,沈大人,恭喜啊!” 声音尖细,颤颤拔高。 沈广平当即一愣。 迟疑间,人已行到了近前。 一看,面白无须,着一身暗红色圆领长袍,手上拿一把银柄拂尘,果然是个宦官。 他身后,一列年岁小些的宦官也紧跟了进了花厅,一同冲沈广平贺道:“恭喜啊,沈大人!” 沈广平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沈陶陶身上——难道这孽障还真考上了? “这……喜从何来?”他的语声有些发颤。 宋家与宫中,他都开罪不起。 “您家的掌珠考上了女官,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啊!这不,老奴特地与您道贺来了!”他说着上前了几步,眯着眼睛拍了拍沈广平的手背:“这女官多少贵女里头才出一个,这份殊荣,难得啊!” 沈广平脑中哄哄直响,口舌发干,好半晌才哑声道:“是……是喜事。”他木偶般地自袖口里掏赏钱塞给那宦官,心中却想着宋家兴师问罪的情形,如嚼黄连一般有苦难言:“多谢公公前来……报喜。” 宦官不动声色地收了,又说了几句讨喜欢话,便拱手笑道:“不知哪位是沈静姝,沈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该交代的全交代了,明天就换地图~ 男主彻底上线,疯狂蹦跶~ ☆、女官 沈静姝闻言,心中既惊又喜,忙上前福身行礼道:“臣女沈静姝,见过公公。” 那宦官满脸堆笑,眯起一双老眼道:“清丽端庄,秀外慧中,沈小姐不愧是宫中选上的女官,如今一见,果然不俗!” 沈静姝激动的两腮绯红,转过身对沈广平与李氏盈盈拜倒:“父亲,母亲,女儿考上了,女儿没有辜负您的栽培。” 沈广平忙搀起了她,李氏也上去轻轻握着她的手,以帕子缓缓拭泪。 一大家子和乐融融,倒衬得沈陶陶像个局外人。 下人们适时地将泡好的白毫银针端了上来,沈陶陶伸手接过一盏,五指微微收紧。 杯壁微烫,她的指尖却冰凉。 沈陶陶并不在意他们三人在她眼前演这场父慈女孝的戏,她在意的,是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许是看出了她面色不好,那宦官又转过身来看向她,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沈二姑娘吧?”他上下打量了沈陶陶一阵,那双眯着的眼里微微透出精光:“不施粉黛而颜如朝雪,国色天香,不外如此。” 沈静姝抿紧了唇,低头掩住眼底的一丝妒色。 沈陶陶却只是牵了牵唇,敷衍应道:“谢公公夸赞。” 他方才夸沈静姝不俗,轮到自己时,却只夸赞了自己的容色。只要稍稍往深处想,便知道这只是对落榜之人的安慰罢了。 那宦官见状,似乎还想开口,却听府门外又一阵喧闹。同样是敲锣打鼓,喜气喧天。 宫中来的一行人,皆是微微一愕。反倒是沈家人,或多或少都露出点心知肚明的笑来。 沈府大门被殷勤的小厮打开。 一大队骑着胭脂马,身穿大红色短打之人吹吹打打,满身喜气地涌进府来,几百双脚齐齐踩过,几乎要将沈府的门槛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