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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阔洒脱,一剑可如惊雷赫赫,也可如清风自由。 他们一个俊美出尘、疏淡秀逸,一个明丽活泼、豪爽亲切。 姜滟云常收到他们托人带回来的东西,有时是人才举荐,有时是民风采集,更多时候是新的器具、农作物。都是朝廷用得上的。 他们还去了南朝,于是宫里又多了不少南边的东西。 还有很多是给姜滟云的礼物,都是精巧或有趣的小东西。她知道,这肯定都是阿沐选的,那个大哥才不可能对别人这么好。 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 当初娇憨的闺中女儿姜滟云,如今已经官至祠部尚书,专司礼仪,是极清贵的职位。 但是,对如今的职位,她本人却没有那么感兴趣。虽然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做着该做的工作,但在空暇时间里,她看着那成堆的礼制考证、解析,还是觉得无聊极了。 真不如以前那些工作。虽然也劳累,却是实实在在利国利民的事。 还不如阿沐她在外面潇洒快活。 因此,祠部尚书姜大人,最近的兴趣重心完全成为了收取信件。 更让她感到高兴的是,从信的内容来看,那两个一走就是十年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这一天,姜滟云结束了一天的编纂工作,揉着脖子,踏过夕色如烧的宫中长廊,去前殿找自己的信。一应送往宫里的信件,包括加急件,都只能送去前殿。 虽然再晚一会儿,也会有宫女为她送来,但反正她都要回府了,不如顺路自己去拿。 “姜大人。” “姜大人。” 一路上,宫女和太监见了她,都很是乖巧地行礼。 这一幕其实已经持续了十年,但最近……熟悉的景象,却令姜滟云有些烦躁。 她胡乱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前殿边上的耳房里,太监正仔细理着信件。姜滟云一踏进去,那机灵的小太监就笑开了花,殷勤小跑过来,双手将信件奉上。 “姜大人,您的信。”小太监殷切道,“没有署名的。” 没署名的信就是阿沐的信。这是惯例。 姜滟云笑着点点头,又打赏了一点碎银,就站在耳房里,迫不及待将信封撕开,抽出信纸。 然而,信上的字迹既不是阿沐的,也不是记忆中愈加陌生的大哥的。 姜滟云想了想,觉得也不算奇怪。有时候,那两人忙着研究遗迹、应对惊险,就会草草写个大概意思,再找人对着内容,重新润色并誊写一遍。 这回的信,显然也是这么个方法来的。 虽然有些遗憾不是她亲手所写,但总归信是阿沐的。 姜滟云就继续往下看。 这次抄信的人显然没什么才学,字迹僵硬板正,用语也干巴巴的。幸好内容是阿沐会说的:她又和姜公子去了哪里哪里,遇到了什么,一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什么有趣的见闻,以及值得注意的民生之事…… 一直到这里都十分正常。 姜滟云仿佛也被信件带去了那遥远广阔的天地里,每天都见识不同的风景、遇见不同的人。她看得渐渐唇边带笑,心情轻盈不少。 但忽然,她的目光凝住了。 因为她看见了后面的那句话。 ――“……和离了后,不日启程回琅琊,盼五姐一切安康。阿沐,留。” ……和离? 和离! 谁跟谁和离? 阿沐还能和谁和离? 姜滟云惊得差点将手里的信纸撕碎了。 阿沐要和大哥和离?那个大哥竟然会愿意?他们怎么,怎么…… 正是在姜大人心神最为激荡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啊!” 多年养气、沉稳不少的姜大人,竟是惊得陡然跳了起来,还情不自禁叫了一声。 她一惊一乍,也将身后那人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姜师何故受惊?可是收到了什么坏消息?” 沉稳的、年轻的男声,就算充满关切,也不觉带出淡淡的帝王威严。 这声音也是姜滟云听惯的,近来却也总是令她心中微沉。 她收起惊色,也克制住心中烦躁和迷惘,转身低头行礼:“见过陛下。” 视线中,是北齐皇宫光滑却陈旧的地面,还有皇帝暗红色的衣摆。 皇帝笑了笑:“朕早说过,私下里,姜师不必多礼。这信可是裴先生他们送来的?” 虽然他这么说,姜滟云却还是规规矩矩应答一番,又迟疑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将阿沐的事说出来。 皇帝察觉了她的犹豫。 “姜师,朕与姜师携手多年,难道姜师还不信朕?”他放软声气,“如果真有难题,朕也来帮姜师出出主意。” 每次他软言好语,听上去就像撒娇。这总是令姜滟云想起来,其实皇帝年纪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五岁,还没过生辰。 她心一软,就温声道:“臣怎会不信陛下?阿沐她,是……” 她就大概将事情说了说。 皇帝听完,也有些惊讶。他蹙眉片刻,俊秀白净的面容显露沉思之色,才说:“裴先生与姜大公子成婚十年,许是遇到了什么不快。等他们二人回城,姜师亲自问一问,若事情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朕便再与姜师一同想想办法,可好?” 他有些期待地望着她,恍惚还是十年前那个瘦削却温和的少年。姜滟云心想,其实他已经是极为温和、极为体贴的皇帝了。 只是…… 她暗中晃了晃头,摆脱那分起伏思绪,面上客气道:“臣也想再确认一二,多谢陛下好意。” 皇帝却又蹙了蹙眉,露出些许失望来,似乎终究没有听到期待的答案。 他微微摇头,欲言又止,却到底挥挥手:“罢了,姜师再想想吧。早日回去歇息,朕瞧姜师近来都瘦了。” 姜滟云再拜,恭敬退出。 她走出宫殿,走下白玉台阶,又忍不住回过头,仰望那静默的、端庄的、尊贵的宫殿。恰逢最后一缕夕晖落在那青黑的瓦片上,有些凄艳,像凤凰垂死时滴下的血。 可不是凤凰的血么?去年皇后崩逝,留下一个不满三岁的太子,那哀哀残阳,岂非正如幽魂啼血? ……她真是,都想到哪里去了。 姜滟云晃晃头,摆脱了这个有些痴痴的幻象,归家去了。 * 一月后,琅琊城迎来初夏。 姜滟云也迎来了她期盼已久的亲人。 她专程告了假,一早就去城门口守着,往路边一座,就托腮望着外头。随行的人想竖起屏风、隔绝窥探,她就不大耐烦地摆摆手:“来来往往的不是北齐官员、士族后代,就是北齐百姓,我身为官员,有何好避讳的?” 还当这是十年前,她上个街都得戴顶帷帽的时候?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