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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挣不开俞白的手,干脆闭上眼睛。护士很快取来毯子,俞白温柔地给陈非誉盖上,连边角都给他掖好。“输完了就按铃。”说完,护士眨了眨眼睛,识趣地离开。俞白抓住陈非誉输液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扎着针管的手背很凉,俞白用自己的手,避开针管,小心地给陈非誉捂住。陈非誉的睫毛颤了颤,但他没有睁眼。夜色深重,俞白看着陈非誉,心里头无数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那天晚上的话,每一句我后来都想了很多遍。你说得对,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里——我们都长大了,也都变了。”“你说自己这些年过得挺好。”陈非誉眼皮一跳,要是俞白敢在这时候说什么这也算过得好之类的话刺激他,他能把针管拔了扔俞白脸上。俞白嘴角微微上翘:“可我这些年过得一点也不好。”“我原本准备,只要考上Q大,就把股份卖一部分给股东,再把一部分作为分红给到骨干员工身上,剩下的就分给俞沐晴和方老师。谁能想到,那会儿公司被检查,股价下跌得厉害,还没等我撂挑子,股东们自己就先开始抛股份了。”“纪检委的风波直到第二年一月份才算彻底解决,集团折了两家子公司,市值缩水了一部分。再加上政策变动颇大,公司业务推广受阻,日子比上一年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好几次都快要崩溃,想着不干了,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俞白第一次和陈非誉说起过去的那七年。那么漫长的日子,其实说起来好像也只有几句话。“但日子也就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生活么,好像熬着熬着就过去了。公司慢慢恢复发展,我还磕磕绊绊把岳大的毕业证给拿到了。前年我把股份转了一部分出去,公司的经营权也全部放给高管,现在除了每年去开股东大会,我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了。然后,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准备考Q大美院的研究生,今年九月份刚刚入学。”“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总会走在一条路上的。但我走得慢了一些,走得晚了一些,你要是介意,我也没有办法。”原本俞白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陈非誉大约是生病了,胃挨着心脏,胃疼了,连带着心也软了,差不多要把自己的单身宣言忘到一边了,觉得回头草只要是好草,吃一吃又有什么关系呢,结果听到俞白一句“你要是介意,我也没有办法”。他有些生气地睁开眼睛,瞪着俞白。俞白低头,温柔地看着陈非誉,他伸手在陈非誉瘦削的下颔处摸了摸:“你现在不喜欢吃冰淇淋了,喜欢吃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只能拿着一颗真心哄着你,你说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嗯……让我离开除外,这种都不行。”俞白顺手揉了揉陈非誉的额头,他还在发烧,额头guntang,“桥归桥,路归路个鬼啊,机场都能等到船,我用了七年,才走到你身边,哪里是你几句话就能吓跑的。”陈非誉这会儿病得有点迷糊:“你最近是不是在偷偷跟着我?”“没有。”俞白答得毫不犹豫,“最近在做的设计是关于燕市的夜晚,采风的路线刚好跟你的生活路线重合。”陈非誉:“……”行吧。输完液到了后半夜,俞白把陈非誉送到车上后,才去药房拿药,然后载着陈非誉回到他的住处。陈非誉的房子买的离公司不远,楼层很高,26层的单身公寓,几乎没有邀请过客人上门,连程柏都只是来过两三次。陈非誉原本只让俞白把他送到楼下,俞白在路上答应的特别好,但到了陈非誉的住处,不仅把陈非誉的停车位给占了,还光明正大地登门入室,理由特别冠冕堂皇,陈非誉生病呢,需要人照顾。陈非誉有点不自在,但到底让俞白进来了:“我这里没有准备多余的洗漱用品,也没有……”俞白直接打断了陈非誉:“这些都不用你担心,先去休息吧。”他扶着陈非誉进到卧室,“我给你拿热毛巾擦擦脸,医生说暂时不能洗澡,你的睡衣在哪里?”陈非誉给俞白指了指,俞白把睡衣取过来,放在陈非誉手边,特别正经地问他:“能自己换衣服吗?”这话问得耐人寻味,陈非誉乜了俞白一眼,俞白摇摇头,嘴角带了点笑,他自觉转身出门,还把门给带上了。俞白先去厨房烧了热水,然后去浴室找到陈非誉的毛巾,用热水浸了后拧干,拿着到陈非誉的卧室,他敲了敲门:“我进来了?”“嗯。”陈非誉应了一声。俞白推开门的时候,陈非誉正在系睡衣上最后两颗扣子。他手背上输液后贴着的创口贴有些要掉了,刚扎过针的血管青白得吓人,隐约还能见一点血。“别动。”俞白快步走过去,按住陈非誉的手。陈非誉抬眼看着俞白:“干什么?”俞白用拇指轻轻地把创可贴按了回去,还俯身在上头吹了吹。陈非誉一下子就心软了。俞白替陈非誉把最后两颗扣子系好,又要帮陈非誉擦脸。陈非誉用另一只手抢过毛巾:“我……我自己来。”陈非誉想抢毛巾,俞白就顺着他,等到陈非誉胡乱擦了一通,把毛巾递还给俞白后,俞白又把毛巾拿去用热水泡了一道。俞白还去厨房转了一圈,见热水烧好了,便找出陈非誉的杯子,给他倒了杯热水端着,拿着拧干后的毛巾一起,再次进到陈非誉的卧室。俞白把热水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则坐到陈非誉的床边。陈非誉正在拿手机给程柏请假,这会儿快凌晨四点,程柏睡得正熟,估计看到陈非誉的消息得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等到陈非誉放下手机,俞白则俯身再次用热毛巾给陈非誉擦脸。陈非誉吓到了,闭上眼睛微微侧开脸。俞白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热毛巾就暖呼呼地落到陈非誉的面颊上。“等水凉一点,喝点水再睡。”俞白用热毛巾温柔仔细地给陈非誉擦了额头、脸颊还有脖颈,最后是陈非誉的十指,俞白耐心又细致,像哄孩子似的,一根一根轻轻擦过陈非誉的手指。全部都擦好了,俞白才站起来,陈非誉感到床垫一轻,他睁开眼睛,俞白冲他笑了笑:,又叮嘱了一遍:“喝了水再睡。”说完,俞白就出去了。陈非誉觉得口渴,立刻坐起来把水给喝了,俞白大概是提前把水晾过了,这会儿喝着温度刚好。等到俞白再次进来准备收水杯的时候,陈非誉已经闭上眼睛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