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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父皇曾请恩师教导过朕,统治天下者,不能忘本,不能让臣子寒心,秦家世代忠良,护我幽朝百姓百余年,曾经也是长安城中鼎鼎有名的旺族,枝族遍布各地,到了最后,连着家丁一共只剩余了六十三口人,为何如此,父皇心里清楚,我幽朝的百姓心里也清楚,当年戎国侵犯我幽朝边境,连拿下五座城池,是秦家人前去抵御,并在父皇面前发誓,五年内,夺回我幽朝所有失去的城池,解救所有被困于敌国的百姓,后来秦家做到了,但用的是秦家五十多个将领,和无数将士的血rou所换而来。” “十八年前,漓江动乱,秦家为了平息动乱,解救流民,牺牲了仅有的一个支族,成为了单门独户。”周恒看着太上皇那艰难撑起来的身子,紧紧盯着他道,“秦家战功无数,沦落至此,应被厚待,可父皇作为天子,视秦家历代的功勋为当然,不但没给秦家半点关爱,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其满门抄斩,秦家六十三口人命,六十三条亡魂,背负了八年的谋逆之罪,至今无法安息。” 周恒的话音一落,底下的气氛已是一片沉痛。 秦家生前如何。 在朝有点年数的大臣心里都清楚。 周恒如今将秦家的功勋一桩一桩地数了出来,便有臣子忍不住落了泪。 太上皇好不容易勉强站了起来,那身子却是摇摇晃晃,又跌坐了地上,也不气了,看着周恒道,“为了个秦氏遗孤,你满意了?” 周恒不答。 又突地唤了一声,“高沾。” 高沾忙地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封诏书递个了周恒。 周恒将其展开,放在了太上皇的跟前,“秦家亡魂能不能安息,就看父皇了。” 为秦家平反的诏书,周恒早就备好了。 上头已经有了周恒的印章,如今就摆在太上皇面前,等着他印上自己的名字。 历代皇帝,又有何人经历过这,太上皇神色如死灰。 他完了。 什么明君,什么名垂青史。 都没了。 太上皇盯着周恒,竟被逼着失声痛哭,“恒儿,你就给父皇留条活路吧。” 周恒看着他,“父皇,秦家六十多条人命,你又何曾给过他们活路。” 两人僵持不下。 左相终是没有忍住,率先磕头,“臣斗胆恳请太上皇,为秦家平冤!” 紧接着是韩公国。 再是大理寺。 慎刑司。 户部...... 最后大殿外,跪在地上的所有的臣子齐声恳求太上皇,“臣等恳请太上皇,为秦家平冤!” 太上皇抬头,那正午的太阳,刺上眼睛,头昏目眩。 这诏书一颁发。 别说什么名垂青史。 留给他的将是遗臭万年。 会将被世人所指点,会被自己的子孙后代,当成反面典范来警示自己的言行。 他为朕十几载,为自己铺路,为自己疼爱的儿子铺路。 如今却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了他的恶行,要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曾经的昏庸,曾经的不齿。 还有什么样的复仇。 能比这狠毒。 太上皇一瞬之间,苍老了好几岁,他所在意的东西,一朝之间荡然无存。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 逼着他。 当周恒的人从怡安殿内将他的印章取过来时,太上皇也彻底地看不清那诏书上写的是什么,只浑浑噩噩地盖了上去。 之后才抬起头来,问周恒,“如今,我可以走了吗?” 周恒点头,“恭送父皇。” 王钊这才放了王公公,王公公上前搀扶着他,哭着唤了一声,“太上皇......” 太上皇手一招,打断了他。 一个字都不想听。 身后周恒将那平反的诏书又交给了王钊,“去地牢,让朱侯爷画押。” 当年曾参与剿灭秦家的每一个人,如今都得忏悔。 太上皇,周恒,朱成誉。 那诏书上的名字,一个也不能少。 而如今他站在这,也不只是周恒。 还有周绎。 他欠了秦家。 今日该他站在这里为秦家讨回公道。 若不是他同秦漓的那场婚事,让秦家卷入了党争,秦家又怎会遭如此大劫。 秦家人才是最为无辜,最为悲惨之人。 周恒交代完。 便依照诺言,去了祠堂。 ** 底下的臣子终是回过了神,没有人脸上轻松。 尤其是吏部的尚书。 今日这些,他又该如何记载。 等到众臣子慢慢地散去,吏部尚书才去偷偷找了左相,左相正走在前面,身后突地一阵脚步声,回头便见到吏部尚书。 “相爷,能否借一部说话。” 那史册上该如何记。 两代君王,他难不成都要记上去,会不会掉脑袋不说,可这事怕是吏部有史以来都未见过的怪相。 左相是朝中老臣,虽平时说话刻薄,可他的一番见解,没有人不信服。 如今尚书找上门,左相轻松地道,“这有何难?” 尚书看着他。 左相便道,“今日陛下的罪己诏里,可有提起他为政后的罪过?” 吏部尚书思索了一番,摇头。 左相又道,“说的都是为太子时的所犯之罪,陛下登基以来,待韩家,还有太上皇后是什么态度,你们看不见,且,登基之后陛下颁布的朝纲,哪样不是造福了百姓?你怎地就不懂?陛下早就在忏悔了,那些所犯下的罪孽,都是止于在他登基之前。” 礼部尚书恍然大悟。 忙地向左相道谢,“多谢左相。” 那史册如何写,他明白了。 犯下罪过的是太上皇和太子周恒,不应写上“干宣帝”三字。 ** 大殿最为轰动的那阵,姜漓在长春殿才睁眼。 入眼没看到小哑巴。 却看到了太上皇后坐在了床边。 姜漓一惊,忙地起身,却被太上皇后拉住手,紧紧地握住。 “孩子。” 姜漓疑惑地看着她,直到看到太上皇后眼里的泪,才意识到不对。 还未等姜漓回过神来,太上皇后却是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咽哽地同她道,“阿漓,受苦了。” 姜漓便知。 她认出来了。 那心头突地一酸,情绪瞬间崩塌,僵硬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松懈了下来,脸颊小心翼翼地搁在了太上皇后的怀里。 良久才轻轻地唤了声,“姨母。” 当年母亲同太上皇后结为了姐妹,她私底下便一直唤她为姨母。 姜漓这一声唤出来,太上皇后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只一个劲儿地顺着姜漓的背,生怕她再受苦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