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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便点头,茫然地想,他可能做对了什么,尹义璠才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把曲斌都让出来供他差遣。也可能只是那男人掌握他的另一种手段。但都不重要了。他终于能离开——这是他梦寐以求对的事情。他谋划这么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尹义璠动动指头就能替他做到。对方明知道他要的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要等到最后那个生死关头,他摆出一个为了尹义璠连命都不要的架势,才得到奖励。他走到哪,变成谁,都没有用。旋转大门动了,金色的门边缘闪烁出错落的光影,他走进去,与人交班,先去控室查看此前的情况,再走下来巡场。视线麻木地扫视过桌案和筹码,楼上是VIP区域,有熟客问他的手怎么了,他这才感觉到绷带下的刺痛,摇摇头,露出一个不太娴熟,到这里才开始学会的微笑。一切如常,胸口却有一股无法消融的闷痛,折磨得他几乎要窒息。有那么一瞬间天地打了个晃,他在模糊的视野里问自己,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还活着?第59章扑通——脚下仿佛一空,周身寒彻,海水将他淹没,呛进了口鼻。他拼命地挣扎着,子弹从他鬓边擦过,他看到子弹穿过水底的路径,用力一扑,抓住了尹从瑢的手,和他争夺那把□□。他看到尹从瑢的脸狰狞至极,知道自己大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人纠缠在一起,越来越深,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股强力的水压朝他们冲过来,将他们砸得头昏眼花,就在那一刻他就着尹从瑢的手扣动扳机。枪口向着哪里他也不清楚。可是随后,身上的力道松了。他被猛地拽了一下,朝更深处跌落。□□留在他手指间,又一重水压爆发过来,他闭上眼,松开了手。——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开他。他想。天旋地转间,韩淇奥松开手。侍者递到他手里的香槟杯当啷一声碎落在地。保安冲过来,瞧见Joe正与一名熟客面对面,仿佛是寒暄。可是Joe却不知道为什么,把对方吩咐侍者给他的酒砸了。周围零零散散的视线扫过来,又回归到赌桌上。韩淇奥说:“对不起。”而这和被扑克割裂的手指一样,只是个开始。他渐渐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正常地工作了。他开始走神,脑中充斥着大片每一次生死关头前的影像。每一次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大脑启动类似于回顾人生的程序,让他被迫一次又一次重温林林总总的过往。那些过往当然不全是好的。可现在他没有面对任何的生死关头,却依然在被迫回顾自己短暂的二十余年。这种令他崩溃的状况没有持续多久,就过渡到了下个阶段。他听到尹义璠在喊他,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有可能会发生。而当他回过头来,又每一次都失望地发现,不是尹义璠。他辞去了赌场赌场经理的工作,偶尔回来坐在一张桌前赌钱。他每一次都习惯性地去找卢卡所在的那张桌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嘿,Joe,你又来了。”卢卡热情洋溢地欢迎他,即使这有点违背了场子里的规定。他无声地点了下头,坐下,沉默地等待发牌。赌局总是安静得让人心慌。他不是每一次都有好运气,却能够算得很准。可是现在他记牌却越来越模糊了,那些排列组合也变得凌乱起来。那天他回到家,发现自己疤痕宛然的手上,多了一条新的口子。这一次是在腕脉上,浅浅的一道,割破了皮,毛细血管破裂的程度。他开始真的心慌起来。当曾平阳从卧房里走出来,站在玄关前时,看到的就是少年对着自己流血的手,垂眸沉默的画面。“淇奥。”女人甚至不敢走过去碰一碰他。“淇奥。”她尽量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问他,“你还好吗?”那是韩淇奥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答了否定的答案。“我想我不太好。”少年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mama,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曾平阳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说道:“淇奥,你想回去吗?”“回去?”“回到最初的那个家。”曾平阳说,“你爸爸……曾经在的那个家。”少年坚决地摇了摇头,像是觉得这个提议非常荒谬。“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带你们逃到这里,你怎么能让我回去?”他惨然垂下脸来,“回不去了。mama。爸爸已经死了。”停了一停,他像是叹息一般接着说道:“爸爸属于天堂,你属于淇曜——世上所有人都有家和归属,只有我没有。”尹义璠呢?这个名字从心底里冒出来,又扎得他心尖刺痛。尹义璠也不曾属于过我。他已经走了。他离开我了。某件事发生之后,曾淇曜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家里真正受到最多伤害的人,其实是哥哥。凌晨时分,摩洛哥久违地迎来一场暴雨。他原本在房中吃了药已经睡下,半睡半醒间,却听到门外传来枪声。轰得一声,惊得他头皮发麻,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窗外是大雨滂沱的声响,他贴着门板,却听不清其它的声音。发生什么了?我该出去吗?他屏住呼吸,环顾四周,终于寻了一把剪刀,推门出去。才走了两步,就僵硬住身体。宽阔的客厅里,水晶流苏的棚灯碎落满地,曾平阳正穿着睡衣,站在当中。而她对面拿着枪的人,竟是韩淇奥。“是mama……淇奥。”她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了,“是mama,这里很安全,什么都没有,把枪放下,好不好?”女人手里有枪,却绝不敢在这个关头挑战对方的绷紧的神经。少年持枪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对峙仍旧持续着。韩淇奥视线微微移开,看到了淇曜,枪口稍稍移动。曾平阳偏头,余光看到了射程范围内的淇曜,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摸出了枪。韩淇奥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他又开始混乱起来了。他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现在我谁也不敢相信。我要从尹家逃出来去找母亲。这里是尹家吗?韩淇奥忽地一阵茫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为什么尹义璠不在?对了……他出去了,他让人把我关好。我刚刚在……和陆医生交谈……可是陆思维呢?臆想的过往情景和现实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