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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汀,汀汀,别怕。”东启帝抱着人轻声哄,“乖,不怕,都过去了。” “乖乖不怕。” 外边夜色浓啊,寒风起了又停。 浑身暴躁的东启帝哄未过门的小妻子哄到最后,神色也温和了,什么燥什么郁,通通换成了柔柔的低语和浅浅的轻抚。 噩梦止于漫漫长夜和男人宽厚而炙热的怀抱。 清晨时,桑汀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半阖的琥珀色眸子,眼尾发红,眼下无情,瞧着有些憔悴,她愣了好半响没出声。 稽晟倦倦掀开眼帘,嗓音沙哑:“醒了?” 桑汀下意识闭了眼,眼睫止不住的轻颤。 稽晟好脾气地揉了揉她柔软的脸儿,掌心是热的,温度传到她脸上,桑汀试探着再睁眼时,正听到男人沉声问:“乖乖,睡痴了,连我也认不得了吗?” “没,”桑汀飞快否认,“才没有。” 她一脸惊讶,震惊于一觉醒来稽晟竟在身边,显然是忘了昨夜噩梦,惊讶之余,面上也没有显露过多分别后的喜悦。 稽晟没多说什么,温声问她:“再睡会,还是起身?” 桑汀哪里还敢睡,忙摇头说:“要起身。” 如此,稽晟便抽开了酸痛的胳膊,起身,给她掀开卷成一团的被子,随后两手抱住人,直接将娇小的人抱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桑汀惊了一惊,僵着身不敢乱动,悄悄抬眸,透过梳妆镜看到稽晟平淡无异的脸庞,她心里打鼓,小声问:“皇上,你,你不是已经下西南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啊?” 稽晟神情懒散,没说什么,打了个哈切,从梳妆台上拿出一个棕色小瓶子,放到鼻尖嗅了嗅,问她:“是香油吗?” 桑汀愣了下,迟钝点头。 随后便见他把香油倒在手心,拿起她垂在后背的长发,轻轻抹,指腹滑过发丝,好似抚在心上。 桑汀不安的动了动身,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压在肩膀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她于是安分了。 安安静静的,直到稽晟细细抹好那一头如瀑青丝,常年拿枪握剑的手,力道大得吓人,却硬是没有弄掉桑汀半根发丝。 他俯身下来,双臂圈住姑娘的脖颈,低声:“想你了,便回来了。” “咳咳……”桑汀臊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那西南那边,会不会耽误?” “不会。”稽晟说。 桑汀顿了顿:“……哦。” 他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沉甸甸的。 “阿汀。” “啊?” 他忽然出声,桑汀不由被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一颤,推开了稽晟局促站起身。 桑汀低头盯着脚尖,垂落胸前的长发散着香,她顾左右而言他:“皇上,时候不早了,不然,你还有公务要忙,不然还是……” “汀汀。”稽晟沉着声音唤她,“你怎么了?” 桑汀抿唇不说话了。 稽晟肃着脸,思及昨夜,到底舍不得逼她,轻咳一声,唤宫人进来:“来人,给皇后宽衣洗漱。” 说罢,他先一步出了屋子。 桑汀抬眸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眼眶忽然发酸,默了一瞬,她还是不争气的唤了一声:“皇上。” 姑娘声音软,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哽咽,轻轻一声,比昨夜哭泣还要惹人怜爱,稽晟步子微顿。 桑汀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她是有点想他了。 第67章 . 妥协 夷狄王:爹。 十八岁这年, 桑汀理智,也感性,努力清醒着却又总会犯糊涂。 父亲自小对她的教导严谨中带着宽泛。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害怕什么,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 可是她如今面对的是稽晟这样充满危险和不确定的男人。 他有俊美英气的容貌,至高无上的权力, 乃至喜怒无常的脾性和肆意妄为的放纵。 然而桑汀知晓,他更有苦不堪言的过去,披荆斩棘的孤勇,颠沛流离的成长,甚至未来或许会稍瞬即逝的辉煌。 他强大到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回头一想,她着实不该从稽晟身上寻求那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可稽晟转身时, 桑汀还是本能地想过去抱一下他, 诚然她也那么做了, 只是拥抱着心里还是不舒服。 心里堵着一股气, 说不出咽不下。 桑汀很少有这样难受的时候。 正是清晨, 疾风停了,夜色散了,院子里的梅花冒出比雪花白净的小花苞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融。 桑汀慢慢松了手, 指尖滑过稽晟腰带时,顿了顿,摸到那坠下的锦囊, 轻轻扯下攥在手里,低声说:“该换香料了。” 稽晟转身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闪烁暗光。 此前在江东时,张玉泉说, 这是姑娘表达情意的——香囊、腰带、足靴。阿汀才给过他这一样,这便是要收回去了。 稽晟不应声。 桑汀默默把东西背到身后,才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外头桑恒的声音。 她迟疑了下,随即绕过稽晟出了寝屋,果然见桑恒在堂外,手里提满了东西。 桑汀快步走过去,不解问:“这,这都是些什么啊?” 桑恒拉开麻袋给她看:“这几日好些百姓送东西来府上,喏,就是这些地上种的瓜果蔬菜,还有些会跑的鸡鸭鱼,东厨快堆不下了,叔父叫我不要收,可天儿冷,叫他们白跑一趟聚在门口也不是个法子。” “这一来二去,还是只得收下来,也不知要怎的处置。”桑恒一脸无奈。 桑汀好奇的看了看,有些哭笑不得,几个大麻袋,地瓜白菜豆腐棉絮……送什么的都有。 想来这是上回稽晟亲自下到田野,宽厚仁慈叫百姓记到心里了,人心有时险恶得叫人不敢直视,可纯朴时又是这样真挚热忱。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桑汀说,“入冬了,不然我们拿银钱去布庄油庄换些旁的东西来,给大家一一分下去,如此既不埋没了这一番心意,落人口实,也不算是白白要了他们东西。” 桑恒拍拍脑袋:“我竟没想到,若他们不要,我们也有由头不收这些东西了。” 大家的感激之情是对东启帝和主事的桑大人,直接拒之门外多少显得不近人情。 桑汀眉眼温和,把杂乱的东西一一收拾好,想了想才说:“府上这许多人,加上皇家侍卫队,每日吃食开销也不少,有了这些东西,东厨那头倒也不用另花银子采买,三两日内总能妥当处置了,若是估摸着实在吃不完,也能分发下去,充盈月例银子,怎么样?” “阿汀meimei最聪慧,都听你的。”桑恒一个大男人哪里能想得这么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