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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出席一次沙龙就会丢一幅手套,因为太多狂热的贵女们会在他上场弹琴时偷走它们。慢慢他学乖了,自从学会手套不离身后,“肖邦的白手套”就变成巴黎另一种风尚了。 肖邦并不在意别人也戴白手套,但这位侯爵例外。 居斯亭侯爵的白手套,只会让他想起病态的、并不美好的东西——这位侯爵在巴黎也是个名声显赫的人物,他喜好美人,男性的美人。 而他,不知何时起,竟然引起了这位侯爵的兴趣。 “伯爵,礼仪。” “唉,我只希望您能对自己好一些,别在受那些无畏的伤害了……您应该得到最好的对待。” 肖邦眼神微闪。 关于他流言的扩散,这个人一定不无辜。 “我这般卑微的人,或许并不值得。光是期待,就已经太难。” “不,它不难。您只有一个决定要做,让自己像个孩子和病人那样被人照料。请来埃姆斯住上三个月——在我家里,莱茵河畔![1]” 侯爵的殷勤作陪让他感到厌烦。肖邦眉头紧蹙,直白地表达着他内心的不喜。 他不想引起sao动,决定暂时远离这里。 “请容许我告退。” “您就这么不愿意回应我吗,我的钢琴家?” 肖邦的手臂再一次被白色的手套缠住,向来不善应付这种场合的波兰人,全身寒毛都站立起来。 他浑身开始颤抖,对方的逼近令他情绪几近崩溃的边缘。 啪—— 一声清脆的击打令肖邦得到解脱。他被人一把互在身后,他看着伯爵呲着牙抬起手背呼痛。 一把合拢的女士折扇,像骑士的佩剑警告着生人勿近。 波兰人因眼前的身影,双眸再一次盛满潋滟的波光,他的心脏又开始了复苏的跳动。 “你是哪家的小姐,这里没您的事,让开。” “不,怎么不关我的事?” 肖邦的手被欧罗拉拉起,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这个男人,我的。” “对,我是她的。” 此刻,从来没有宗教狂热的钢琴师人,第一次甘愿俯首跪拜上帝。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 op.50】 [1] “您只有一个决定要做……”:这是历史上居斯亭侯爵曾对肖邦说过的话。需要注意的是,这位侯爵在当时是一个出了名的同性恋。关于他的行为并非我杜撰,也不是我刻意设置的狗血情节,而是确实有记载可循的,遂做了这样的安排。 居斯亭侯爵早在1833年间就结识了肖邦,他亲热地称呼钢琴家为“波兰先生”,并写了很多暗示性的便条。但很不幸,和卡米尔·莫克小姐一样,他们都在眼中只有钢琴的波兰人这里碰了钉子。 第51章 Scherzo·Op.51 【我是你的】 蓬松的裙摆, 规整的束腰,轻盈的舞会鞋,束在脑后的发髻, 解除束缚的修长脖颈, 顺着迷人的锁骨延伸至隐约可见的肩,再加上一把淑女小扇,欧罗拉彻彻底底换了种气质。 早已去休息的佩蒂特,在客人上门后便自发地醒过来招待——少女原本一点都不想去打扰长者的安眠,但在招待客人过程中, 听到自家小姐接受了沙龙邀约,佩蒂特便迅速告退, 上楼帮欧罗拉快速变装成一位合格的社交装束。 尽管早就知道裙子足够长, 叠穿的裙摆绝不单薄, 但欧罗拉就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褪掉披肩后裸露在空气中的颈项,即使在温暖的室内, 轻微的气流变化也能被敏锐捕捉。加上即使嬷嬷手下留情, 束腰带来的压迫感也让她无法自如地跑跳——她只快步搜寻了一小片地点,呼吸便开始变速,不太顺畅了。 缓步, 放松,调整身体,如果她不想接下来因缺氧而昏厥的话。 所有穿上礼服后的端庄和优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从未习惯过它们的人来说,披上这身战袍后,不想收敛本性都难。 欧罗拉还记得李斯特看到梳妆完毕的她后, 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wink。 带着目标明确的女伴来到沙龙会场,匈牙利人愉快地放任少女自由享受一切——他给她指了个方向,把“要找弗朗索瓦, 就去偏僻寂静的小角落”的情报耳语给她,眨眼就涌进热闹的人群开始他的社交活动。 长舒一口气的欧罗拉对热心的钢琴家报以无限的感激。 他大概异常敏锐,一进会场就察觉到了她的迫切和不安,他没有强迫她一起行动,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欧罗拉的确不怎么喜欢沙龙的环境,就像她永远无法习惯现代那些无聊的酒会一样。 不管是不是音乐沙龙,它们的社交性总是大于音乐的——这里随处可见成团的人群,她的耳朵里都是谈论和碰杯的声音,太过于喧闹,音乐在这里除了演奏家,没人会把它当作真正的目的。 或许音乐室那边的钢琴的确对她有吸引力,但现在,欧罗拉的第一位,是弗朗索瓦。 她只想把那只别扭的刺猬找出来,看着他的眼睛,好好跟他说话。 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欧罗拉开始慢慢适应这身衣服了。她一路都打开着折扇,小心地遮着脸,礼貌拒绝几位凑上来的绅士后,终逮到机会,不引人注意地潜入通往阳台的通道。 鞋子踩在地毯上,绒毛的柔软几乎让她的脚开始生出迷恋的情怀来。夜风掠过她的双肩,落下一袭凉意。欧罗拉抬眼,阳台那的玻璃落地门,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缝隙。 那里有人。 少女眼前一亮,忘了她刚刚总结出来的经验,提起裙子就往那冲。 她在敲了三下玻璃后,才彻底打开门,去向阳台。 …… “弗——” “唔……谁?不对……来人了!该死——” 安然睡在小躺椅上的绅士,在察觉到这片天地多了个人后,慌乱地舞手舞脚。他忘了帽子正被他扣在脸上,视线是一片漆黑,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等他手忙脚乱地戴正帽子,扶着躺椅扶手站好,看清来者——一位年轻的女士,他的身子和门碰出的声响一起同步地哆嗦了下。 “小、小姐……这里……不好……回、回去……” 他不敢去看来人的样子,垂下头紧张地捏着外套的边缘,发现领结被早被他扯乱后,又慌慌张张地去系它。 “抱、抱歉。” 年轻人的头皮紧绷,他快要被他此刻突然变迟钝的手指气哭了。 “请、请让我喘口气……先生,我、呼吸——” 他听见大理石的阳台护栏传来被拍击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到一位小姐扶着护栏捂着胸口仰着头喘息,手指瞬间忘记它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