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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情扑灭。 江彻眉头紧拧,猛地坐直了身子。 是夜,他推窗瞧着客舍的方向,独自站到了天亮。 翌日清晨,江彻如常衣冠严整的去上朝,司闺白檀则带了一众仆妇侍女,含笑来到客舍。 日头才刚升了一竿之高,秋风吹得飒然。侍女手中各捧锦盒,在檐下整齐站成两排,白檀虽是有位分的女官,待沈蔻母女却极为客气,欠身道:“王爷今早去上朝,临行前吩咐说,外头暂且不安生,便是王府隔壁的院子也未必妥当。两位还是安心在这里,等沈大人的事有了定论,再出府不迟。” 说着话,命侍女挨个掀开锦盒,便见里头尽是上等的香膏、香粉、笔墨纸砚等日常用物。 钟氏闻言,与沈蔻面面相觑。 而后一道屈膝为礼,谢过白司闺的美意。知道那位也是奉命行事,平白推辞无用,便将锦盒都收了,整齐摞在长案上。反正王府的客院里诸事齐备,母女俩在米酒巷简素惯了,倒也用不上那些价值百金的好东西。 只是沈有望的事情,终究令钟氏挂怀。 等白檀带着众侍女走远,她回身掩上屋门,眉头又蹙了起来,“上回我被人跟踪,杨典军说有人在谋我的性命时,还不敢深信。却原来你父亲卷入的竟是那么大一件案子。”她想着今早沈蔻转述的情形,犹觉心有余悸,“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京城。” “应该快了吧。”沈蔻心里也没数。 但自打跟沈有望会面后,有一点她却是很清楚的—— 红丸案震惊朝野,当时能令左相丧命,公府倾塌,倘若真相大白,密谋构陷之人的下场定会比顾家更惨。父亲握有谢峤死罪的证据,又被江彻救走,最初彼此要挟的微妙平衡被打破,谢峤这会儿怕悔得肠子都青了,掘地三尺都想把她母女俩挖出来。 关乎阖府前程的事,谁都不会手软。 京城内外,能让她母女无恙的唯有王府的院墙。不管她心里藏了多少顾忌,对这座王府怀有多复杂的心思,在阖家性命和朝堂重案跟前,绝不可任性行事。 好在江彻已搜罗了证据,就差重翻此案。 虽说这事极难,到底有个盼头。 届时父亲的冤案必将洗清,一家人亦可团聚。 而她跟江彻的那点纠葛,到那个时候大概也能斩断——前世江彻虽未能查清红丸案,却借边境生乱、两军交战之机,给了顾家男儿戴罪立功的机会,顺道将青梅竹马的顾柔接回了京城。而今证据渐渐确凿,只消顾家脱罪,那位艳冠京城的原书女主顾柔也将风光回京,开启她大杀四方的复仇人生。 江彻心里藏着的是顾柔,情之所至,甚至能容忍她嫁给旁的男人,甘为后盾。 彭王亦会为了顾柔倾尽所有,家破人亡。 那是他们的故事。 而她么,没有了彭王那色胚的觊觎,头顶高悬的利剑便可挪开。至于谢峤,一旦真相大白,丹书铁券都难以免除谢家的死罪,届时襄平侯府步兴国公府的后尘,未必还有能耐来对付沈家,一家三口便能如她所期盼的那样,阖家南下,安生度日。 那是重活之后,她日日都在盼望的事,甚至迫不及待。 她也相信,以江彻的手腕,这一日迟早会到来。 唯一令她担忧的,只有谢无相。 他毕竟是襄平侯府的人,哪怕跟谢峤父子关系僵冷,血脉族谱却摆在那里。一旦谢家获罪倾塌,他难免要受牵连。那么个清冷如谪仙的人,倘若真的遭了重罪流放,真不知会落入怎样的境地。 * 侯府药圃,谢无相临窗而坐。 老伯从外面匆匆走来,瞧他目光落在谢峤居处的方向,手里还在捣弄药膏,心中微诧,忙伸手轻轻拦住,低声道:“公子别出神了,药膏还是得趁热敷上去,才能有点效用。我去倒盆热水,公子等药烫热了,就赶紧敷吧。” 说着话,忙去倒热水过来。 谢无相亦回过神,将药膏刮入瓷碟,放在烫热的水上慢慢化开。 眸色却还是凝重的,抬眉道:“外头如何?” “沈夫人和沈姑娘近来不见踪迹,但蒋家那边没动静,想必两人都是府穆王护着,没出岔子。先前南下赈灾的穆王,昨儿晚上也回来了。”老伯压低声音,眼底隐隐有几丝兴奋,“听说侯爷安排了不少人想暗探穆王府,都被除掉了,半个不剩。” 谢无相闻言,面露冷嘲。 “他那是鸡蛋碰石头。穆王府那些侍卫,谁不是沙场上九死一生,他在盐帮跟前都站不直腿,还妄想跟穆王硬碰硬。” “毕竟跟周将军有勾结,关乎身家性命的事上,他常会铤而走险。” “东西都拿到了?” “周敦亲自潜进书房取的,神不知鬼不觉。今早碰见侯爷的管事,他那儿也没动静,想必还不知道藏书信的匣子被人翻过。否则,这会儿侯爷早该乱了阵脚。不过为免旁人疑到药圃,周敦将东西藏在了别处,公子若要用,可随时送来。” 谢无相眸中讽笑更浓,片刻后思量已定,取了拜帖交予老伯,“去趟穆王府,就说我有事求见穆王爷,为避耳目,请他去趟戏楼。我有厚礼相赠。” 第35章 惹事 跑到侯府撒泼惹事,江彻认真的吗…… 江彻接到谢无相的拜帖时, 颇为诧异。 毕竟,两人除了因沈蔻而在玉镜湖畔打过照面之外,并无半分往来。不过谢家内宅里向来藏污纳垢, 谢无相自幼丧母, 不良于行,这些年隐居在药圃中, 举止性情皆与旁的谢家子弟不同, 且对方说有厚礼相赠,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御街上杨柳拂堤,暮色四合。 江彻这日在皇宫和几处衙署之间奔走, 晌午饭都是在中书令那边蹭的, 手里掂着拜帖觑了眼戏楼的方向, 忽而向杨固道:“谢无相跟谢峤是怎么回事, 都查清楚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杨固说着话倾身凑近, 将声音压得极低, “谢无相生母的死,或许跟谢峤父子有关。” 江彻闻言微怔, “怎么回事?” 傍晚时分的御街仍旧热闹, 杨固不好在众目睽睽下跟江彻交头接耳的, 遂寻了个僻静的小巷,示意随行的侍卫就近守着, 而后道出谢无相早年的经历。 谢无相的父亲是谢峤的次子谢旻。 她的母亲薛氏则是个伶人。 薛氏早年长于海边,后来家里遭了变故,跟亲人失散后, 被贩子卖进南戏班,一路唱到了京城。因她生得容色极美,被年轻时最爱花天酒地的谢旻看重, 花重金从戏班里买出来,收为妾室。 彼时谢旻虽是新婚燕尔,却因正妻乌氏出身高门性情强势,加之自恃身份难以做小府邸,夫妻感情极淡。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