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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皇帝大怒,革了大半御医的职,着刑部去查,却是很轻易地就查到了施南月。施南月似乎并不想着为他自己脱罪,在刑部的官员赶去捉拿之前,就已经服毒自尽了。皇帝知道这事时,面上铁青一片,全然没想到是自己身边正得宠的人惹出了这样的大篓子。他已经无心去问施南月为何要去害突厥的可汗,也无心去想突厥可汗为何只身一人真的前去赴约,皇帝只能下令遍求良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附离完好无损地送回突厥。按理说,擒贼先擒王。突厥与雍国世代仇敌,这番突厥的可汗要死了,雍国应该举国欢庆才是。而事实是,今非昔比,突厥近几年来在新可汗的带领下,国力尤为强盛,已经不是昔日只会烧杀抢掠的游牧民族了。从汉族汲取的畜牧耕作的知识,被应用于突厥各地广阔的绿洲上。无需再从雍国的边境人民那里掠夺粮食,突厥已经有了许许多多自己的后勤粮仓。而突厥子民,无论男女,都是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其骑射及作战能力,较之雍国本就强盛。更不要说这几年,突厥两部合并之争中,双方的士兵都受了多少磨炼,有了多少的经验,如果拿雍国久不经战争的士兵来比,是完全比不得的。故而,让皇帝忌惮的是突厥会借由此事,再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虽然没了可汗,可突厥国里不还有个才能不逊于其可汗的叶护嘛!要是他知道了自家可汗死在雍国的境内,还是被自己身边的红人害死的,两国之间安然共处真的要变成可笑的妄想了。然而,忧虑却往往很快成为现实。夜深时分,又有快马来报,边境上,突厥已然大兵压境。虽其主将一直按兵不动,但这势头,明摆着就是给雍国压力——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可汗。皇帝久已不经政事,而一出竟然就是这等大事,气得连夜让人去把施南月的尸首拉来,鞭杖数百,又恨其欺君之罪,下令挫骨扬灰。然死人已矣,生者犹存,当务之急却是如何保住附离的命。而不限于此,人家怎么样来的就得怎么样给人送回去。赵绪冷眼看着诸事发展,与众位大臣一同跪倒在大明宫内,等着皇帝发令。这位年迈的皇帝此时也没有方法可想,只能继续下令寻求良医,甚至开出了万两黄金以及官居一品的厚禄,就等着有人能救大雍于水火之中。与大多数大臣不同,赵绪心中不忧突厥大兵压境之事,他猜想这是突厥那位叶护得知了消息后,故意如此行事,逼得雍人举倾国之力救治附离之故。他只忧,附离是否真能脱险,以及……千山经历此事之后又会如何。初见穆千山时,他还只把他做自己的忠诚的亲信,而这些年相处下来,时间却是给了他们之间如同亲人般血浓于血的情谊。虽赵绪不说,但出了什么事,想到的除了是找师兄,便是去寻穆千山了。穆千山于他,已不是少年时代扶持他一步步坐稳晋王之位的下属,而是,像师兄一般,成为了可以依靠的—兄长。赵绪竭力让自己去想寻医之事,但思绪却总是飘到穆千山和附离那里。他们如今又是怎样了?千山真的放下和附离的感情了么?就算是,经历了这件事,千山也永远忘不了他,这会是他一辈子的痛……而附离的伤真的有那么重吗?无药可医?无人可救?他虽对附离摆出冷脸,但却只是怪他对千山冷落,心中不仅把他当做曾经的合作对象,更是做为一名朋友来相待的。作为一个心性不坏,又有能力和相貌的人,很少有人不想和附离做朋友。思绪纷乱繁杂,赵绪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应了皇帝的问话,又如何回了王府。反正他如今已然交了监国的担子,这种事儿,由太子来担着不就好了……第七十二章因为我在这里回到王府,已是更深露重了。赵绪踌躇许久,还是没有去找穆千山。他想,自己应该给他些时间去接受这一连串的变故。今日在宫中,听那太医院的主管说到天下第一名医的传人时,赵绪便知道,秦衡应该也是去了。但连他都治不好附离的伤,他实在也是想不出,还有何人,能解此危事。这正是最悲哀的——总是在身边人身陷绝境时,他却无能为力。月已渐渐西沉了,恰如人的心境。赵绪着人去打了一盆冰水,将自己浸了片刻,清醒过来。他还不能容许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因为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彻查施南月。看他这般完全没有隐匿踪迹的样子,很可能就是没想过要保全自己。那么,这样的心态,也断不会费太大心思将他与东宫暗中勾结的证据毁掉。赵绪要做的,就是要找到那些蛛丝马迹。并在东宫最懈怠,对自己最放松的时候,给予他们致命一击。……………………这几日京都人心惶惶的,大家伙儿都经历过战乱的那些时候,也知道如今再和突厥打起来自己又得多交多少税粮。一日日地,街头巷角的闲言碎语不知何时从李家长王家短,变成了怎么这天底下良医那么少,这突厥可汗怎么还没治好了。而在不眠不休近两个昼夜,又累死了四匹马后,哥舒信终于又赶到了长安城。和上次悠哉悠哉的心情截然不同,哥舒信现在一肚子气,郁结于心,他立刻就想抓住附离问问,这一切都算怎么一回事儿?但当他踏进屋子,看到躺在榻上的附离的第一眼,却是把气都憋回去了。哥舒信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只能咬紧了牙根,压低声音道:“你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你阿史那家的天下就这么让给我了?真够意思的。”附离此时早已转醒,只是身上如万千蚂蚁啮咬一般,又麻又痒。麻,似乎因为痛得太过,都已木然了。他勉强笑了下,仍是平常随意的语调:“怎么,给你你还不愿意?”“您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哥舒信气得连“您”都用上了,“哥舒一氏永远都是阿史那的臣仆,以前是,将来,也会是。”“可我并无子嗣。”附离只这么说道。虽然其他人都在瞒着他,但附离已从他们的表情中知道,自己估计是活不过多长时间了。这其实也不难猜想,那个人怎么会放了自己回来了,不就是知道决计治不好么?也许,他是想让自己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几天,好让千山内疚。他,真的会为自己而感到内疚么?附离心中不禁这般问。每当这么想着的时候,甚至不觉得死亡是值得恐惧的事情。至少,在自己安安稳稳的活着的时候,不会再得到他半分眼神。心中苦涩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