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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赶回的那一刻起,夫妻间便暗生间隙,秦可竽仍不愿放手,甚至不愿埋葬女儿。矛盾爆发于焦甫然决定动身前往岭上仙宫的晚上,这对璧人就此分道扬镳。那么,是什么令秦可竽对焦甫然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程显听扫了眼没关严实的门,一推手送出些真力,将门带好。“我觉得焦甫然不但来过岭上仙宫,而且来过两次。”程透不动声色道:“何以见得。”“关于岭上仙宫,个中关节焦甫然是最清楚的,七目村里他也是主心骨,他和花匠极力不提的东西可能岭上仙宫的住客们清楚真相的一个手都数不出。”程显听揉了揉眉心,“他第一次来岭上仙宫时可能带走了什么东西,我怀疑那东西是用来续命的,他们夫妻俩可能用什么东西真的又强留了霜松……”程透背后一寒,抿着嘴没有接话。程显听接着道:“但你知道的,天不留人,哪敢强留。焦甫然可能从仙宫出来后就,”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程透当然明白他这是“大彻大悟”的意思。“焦甫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往后无论是霜松又——还是他们埋葬她时,都不算是最难过的时候了。”程透自然而然地说道:“所以,秦可竽认为能救活一次,就有第二次。但当时药师可能已经察觉了什么,不许秦可竽再去仙宫,两人因此大打出手。药师最终没扭过,秦可竽自己跑来了岭上仙宫,之后是药师又追着她来的。”他看着程显听,“你是这么想的,对吗?”程显听点了点头,“记得花匠说过的、我们弄不死周自云的事吗?隧道里焦甫然跟我说花匠其实是周自云的表姑母,还说若他危急关头,周自云可能会去救。我想那续命的东西可能现在在周自云手上,一直在暗中保护药师的那股势力也是来自周自云的。”“但……”程透还是觉得太过牵强,蹙眉分析说,“周自云凭什么保护药师,就因为药师给了他那个续命的东西?还不一定是不是他强抢来的呢。看他对花匠,像顾念情分的样子吗?”“这你就不懂了。”程显听来了精神,从椅子上起来,奔去屋里翻箱倒柜半天,翻出一本破书来。那本书封皮都只剩下一半,纸页泛黄卷边,程透扫了一眼,发现是那种他平常不怎么看的书——上面收录了种种传说异闻般可遇不可求的法器,记录的东西一辈子可能都见不着个影子,因此程透几乎没读过相关的,当然也没看过眼前这本。但程显听却如数家珍,飞快地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版画道:“长命锁,是分阴阳一对儿的,阳锁在人胸口上,有阴锁的人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他点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药师右肩上受伤的时候,那个人想杀他为何瞄着人的肩膀?人两肩头顶各有阳火,想熄灭阳锁,要先从右肩开始。”程透忽然想起来什么,低声道:“林年年右肩也莫名其妙受过伤,另有一批人可能也清楚这件事,要除掉周自云。”“对,”程显听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阴阳锁的主人要阴阳八字相合才能起效,那些人可能是在慢慢查,有怀疑对象了,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那周自云当时大张旗鼓杀了那个行刺的人,是在宣战?”程透沉声道。程显听赞许地看着他。师徒俩分析完,饭菜也都凉了。程透自觉地端回去又热,程显听本以为刚才这么已转移话题,程透气就消了,哪成想再端回来安排好后,他一声招呼没打就出门了。程显听悻悻地坐下,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开始思考怎么哄徒弟。他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片刻思绪就溜跑偏了,在万字扭楼时一幕幕浮现眼前。乍现红光,凶兽怒嚎,尸骸遍野,持鞭子会控尸的少女,血海魔渊。药师的大彻大悟,离不开的岭上仙宫……程显听脑中灵光乍现,他顿觉浑身一凉,血液倒流。不好——接踵那天之后程显听心烦意乱,第一日还有精力强撑睡意故意看书到半夜等程透训,谁料三更过了那小兔崽子都没吭一声,程显听悄悄过去一看,见青年呼吸沉沉,俨然已不知跌进哪个梦里。他舔舔嘴,脾气也有点上头,闹了半天原是在自讨没趣。就这样,师徒俩开始了多年来时常上演的死较劲。程显听在“对程透发火”这件事上没什么经验,满脸都写着快来哄我或是我要搞事情,可惜青年办事不像程漆,愣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程显听试图当徒弟不存在,奈何只要人在屋里,每隔一会儿便控制不住眼往他身上瞄。第四日上午,陆厢背着三天三夜没合眼、眼下昏睡不醒的花匠回来了。他本想就近把人先放在药寮,被程显听拦了下来,开玩笑,她一睁眼看见自己在药寮里,不得又哭晕过去。但是人家一个姑娘,放程氏师徒家里总归不太合适,陆厢只能把人又背回她家去安顿好,程透顺带过去给做好了饭,让她醒了能直接吃。陆厢带来了这些天来唯一一个好消息,琵琶女醒了。但程显听没什么表示,程透也没有。不过师徒俩默契地等对方各自安排好,一起去了万卷仓。陵宏就住在万卷仓。听说药师已经从金榜上除名,虽然还没到大张金榜的时候,但有心人早就发现了。大抵是为了安抚人心,陵宏挂了看诊的牌子,暂时接替了药师的职位。巧的是,琵琶女现在就被安顿在当时关押她的那间房子里。空荡荡的屋里只有一张床,陵宏把师徒俩领过去,门开后半束阳光正照在坐直起来的琵琶女脸上,她没有半点反应。陵宏目不忍视,沉默着退出去了。程显听和程透站在门口看她,这大抵是程透第一次见到生无可恋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蹙紧眉头。琵琶女身负重伤,修为尽废,一双腿被血海组成的巨掌捏断得很彻底,莫提下地走路,往后能不能自己坐起来怕都是个问题。尽管眼里血红褪去,但眉心儿的那只可怖独眼仍张牙舞爪,成魔是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今后何去何从,谁心里也没有答案。师徒俩站了不到半刻钟,程显听就扭身出去了。陵宏正眺望远处,一旦正式接替医师的职位,他万卷仓主事的差事怕是做不下去,光是接班人挑谁都足够愁上好几天的。见程显听出来,他也没劲儿打招呼,礼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