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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宝宝,现在他还太小了,你可能看不清楚,等到了十二周,宝宝基本成型,你就能看清他大概的样子。再往后到十四周,他的小身体就都可以分辨出来了。”如同世界上所有光线都被拢聚成一束,李笠望着那个小点,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他双眼含泪,睁大模糊的眼睛指着那里,怎么看也看不懂,就急切地问:“是这个吗,为什么我看不清楚,他是不是不太好?”“你不要着急。”医生安抚他,“你现在未婚,那宝宝爸爸来了没有?”李笠将手握紧,胸口大幅起伏,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他没有来。”“为什么没来?”医生翻动病历,拿出李笠的检查报告,“他一定要来的。你肯定很疑惑,你的腺体被破坏了,怎么还能够怀孕?其实这是有例外情况的。首先你要知道,Omega和Alpha的生育能力很强,结合在一起时,怀宝宝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以前也有腺体受伤的Omega以为自己不能生育,和Alpha配偶发生性生活时没有刻意避孕,不仅顺利怀上宝宝,腺体也跟宝宝一起获得新生。”医生把资料拿给李笠,引导他看到某个数据,“不是所有Alpha和Omega都能遇上这种奇迹,你看这个数据——90%,说明这些Alpha和Omega的性激素匹配度都高得出奇,至少也是90%。匹配度高到这种程度,别说腺体缺失,就算生殖器官是畸形或残缺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李笠打着抖,从医生手中拿过资料。他把薄薄的纸张捏在手中,怎么也止不住眼泪。guntang的泪水滴落在纸上,氤氲了那个被人称作奇迹的数字。李笠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眼就被夏勉吸引,因为他还未出生就注定会爱上夏勉,无论这是老天的安排,还是人类基因序列的内在逻辑,都因一个“90%”得到证明:他和夏勉是彼此的另外半边灵魂。医生沉默一会,等李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才将语气转变得严肃一些,继续说:“我为什么说宝宝的爸爸一定要来?因为现在宝宝的发育虽然还算正常,但是你作为胚胎着床的母体,情况并不乐观。父母过高的性激素匹配度会让宝宝极其需要父亲的存在,也就使得妊娠期的Omega必须得到Alpha信息素的陪伴和安抚,不然无法正常分泌孕期所需的激素。特别是像你腺体有缺陷,如果怀宝宝需要的激素水平是这么高——”医生将手抬到肩高处,又将手往下压,停在腰高处,“你现在给宝宝的就只有这么低。加上你早孕反应严重,身体处在营养不良的状态,稍有不慎就有流产危险,你告诉我,你多久没有正常吃饭了?”“流产”二字让李笠打了个寒噤,他拼命想:多久了?距离夏勉说“到此为止”开始,已经过了多久了?他浑浑噩噩,连今天是几号都不记得。“大概有半个月。”他说。“你看,半个月。”医生的语气越加严肃,“宝宝才八周大,你就有半个月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我看你腺体再生情况也不好,激素水平乱七八糟的,应该是没有和宝宝的爸爸见面吧?你不能和他分开太久,要是再这样下去,很大可能挺不进孕中期。”腺体、激素、孕早期、孕中期……这些词接连抽空李笠肺中的氧气,将他逼到窒息的边缘。他全身上下都像在受剐刑,有人拿刑具一片片割锯他,从他身上拿走鲜血淋漓的骨rou。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受“剐刑”了。“我要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保住他?”他哽咽着问,“我是不是不能一个人把他生下来?”时隔八年重逢,李笠信誓旦旦说“不会怀孕”,求得一段由夏勉全权支配的关系。在夏勉切断这段关系的半个月后,李笠发现自己怀孕了。命运的隘口从天而降,李笠卡在中央,没有半条退路。医生回答他:不能。他不能一个人生下小孩。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夏勉,他将会和八年前一样,失去腹中一团鲜活的rou,失去人生中的第二个孩子。第二十一章噩梦惊醒的夜晚会带来一身冷汗,脑中有根神经持续拧痛,令人无法重新入睡。夏勉早已习惯这种感觉。他喘着粗气惊醒,侧躺在床的一边,怀中空了一个人的位置,手臂向前环着,好像他熟睡时抱着什么人似的。他翻身起床,熟练地洗漱、换衣、吃早餐,坐在笔记本前开始办公。他因公出差,已经在大洋彼岸的酒店住了十余天。周围来来往往都是西方面孔,彼此用英语交谈,跟他在国外的八年没什么两样。工作安排紧凑,一天行程从早排到晚,他没有多少自由时间,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思考工作以外的事。这样就很好。天亮后助理来敲门,问夏勉是不是能出门了。他们今天要参与重大会议,从酒店到开会地点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夏勉穿上外套,临走前灌了一杯无糖黑咖啡。会议持续了一整个上午。结束后,夏勉来到大楼的吸烟室对窗站立,解开西服扣子,将烟夹在指间点燃。他垂头吸烟,在烟雾中紧紧蹙着眉。助理推门进来,叫他一声:“夏先生?”夏勉回头,助理抬起手机向他示意:“你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从十点左右开始打的,几乎隔五分钟就打一次,应该是有急事找你。”会议中夏勉的手机调成震动,他重视这个会议,就将手机扔给助理,让他带出会议室,无论谁打来都先置之不理。“给我。”他伸手,把手机拿回手中。助理也留在吸烟室吸烟。夏勉点亮屏幕,二十多通未接来电的消息就挤在屏幕正中央。来电人是同一个号码,同一个联系人,他将之备注为“李笠”。“我去打通电话。”夏勉说,“你先吃午饭,不用等我。”他离开吸烟室,进入空无一人的公共露台。未接来电在通话记录里标了红,夏勉一条条翻过去,手指停顿了半天,才将电话拨通出去。嘟过两声后,李笠接听了。“喂,夏勉?”他直呼夏勉。其实这是非常少见的。“是我。”夏勉问,“什么事?”“抱歉,我太心急了,所以连着打了很多个电话。其实并不是很紧急的事,你现在方便说话吗?”他不再用“您”来称呼,似乎是终于明白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刻意将自己放低的行为并不能取悦夏勉。夏勉捏紧手机,闻到指间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烟草气味:“你需要多久?”“不用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