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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刻痕

    

八、刻痕



    自从时然扭伤了脚不方便移动之后,她和隋清宴的吃饭地点就搬到了她的房间。时然觉得隋清宴真是不怕麻烦,非要每餐都一起吃,明明她一个人也可以吃得很快乐。洲越私下劝她,说隋清宴嘴上不说,其实特别怕孤单,有个人陪他吃饭他食量都大一点。时然哭笑不得,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吃完饭隋清宴坐在沙发上给她换药,时然其实拒绝过,她这又不是多大伤,而且她两只手都好好的,完全可以自己来。但隋清宴十分坚持,说是时然曾经也给他换过药,他不能忘恩负义,时然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下来。

    时然抱着腿看他低着头,动作细致温柔,侧脸在灯光的铺洒下像画一样,不由得感叹道: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本以为你这种大少爷应该是让别人来照顾你,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感觉嫁给你应该挺幸福。

    隋清宴整个人僵住了。

    正在收拾桌子的洲越背影也僵住了,时然察觉到了屋内陡然变奇怪的空气,意识到自己刚刚不经大脑的发言有多么容易造成误会: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能嫁给你的人,应该会很幸福,不是我要嫁给你的意思。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在夸你会照顾人。

    时然越解释越乱,干脆放弃了,认命地捂住了脸:算了,当我没说过。

    她觉得自从来了隋清宴的舰艇之后,她变得话多了,而且表达能力直线下降,经常脱口而出一些让人误会的话。她努力反思自己,发现自己可能潜意识里对隋清宴越来越不设防了。

    她苦恼地皱眉,心想,是时候把人际交往的说话艺术提上学习日程了。

    隋清宴半晌也没说话,时然更觉糟糕,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了话,踩到了隋清宴的话题雷点,她求助似的看向洲越,可洲越背对着他们,接收不到时然的眼神信号。

    我不是有意的她声音越来越小,我保证以后不提了。

    话音刚落,隋清宴就捉住她的小腿将她扯过去,时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整个人被隋清宴压倒在了沙发上。

    他离得极近,鼻尖几乎要触上她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深黑的瞳沉沉地盯着她,眼底的情绪浓重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洲越听到动静,悄悄地回头瞥了一眼,立马欲盖弥彰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地看,激动得恨不得把洲安抓过来打一顿。

    隋清宴无声地看着她,撑在她头一侧的手指不断地收紧,像是在做着内心挣扎,最后缓缓松开,声音又低又轻:不要这样对我,时然,我真的会当真的。

    时然大气也不敢出,隋清宴抽身,将她的腿轻轻地放回沙发上,站了起来:早点休息。

    洲越看着隋清宴离开,立马推着餐车跟了出去,贴心地关好了门。

    时然还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望着天花板,心脏狂跳不止。她后知后觉地摸自己的脸,一片guntang。

    真是要了命了。

    第二天,时然正在房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就接到了房东的通讯。上次她们联系还是在时然上舰艇前,她和房东太太说自己要搬到帝都去,租约虽然没到期,但房东太太可以随意支配房子,也不用好心地将剩余几个月的租金退给她。房东太太没太在意房子的事,反而是关心起她来,语气担忧紧张:怎么这么急着要去帝都?那里生活压力更大,你一个小姑娘应付得过来吗?

    时然安慰她: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去,您别担心。

    什么朋友?房东太太紧追不舍,这几年一直没听说你有什么朋友,你五年前出车祸之后也没人来找过你,你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可别被骗了呀?

    她知道房东太太人好,格外地关心她,于是决定编个可信服的理由搪塞过去:没事的,其实是、是

    她眼神乱转,目光瞥到了终端,想到刚刚看的内容:其实是我交了一个帝都来的男朋友,他工作调动要回帝都了,然后就让我和他一起过去。我和他感情很稳定,这次回去是见他家长的。

    果然,房东太太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相信了这个理由,她兴高采烈起来,追问着时然男朋友的情况。最后幽幽地感叹,说自己身体不好只能待在家里养身体,不然可以当时然的娘家人替她把把关。

    时然内心都温暖起来:谢谢您,您好好养身体,以后有空我会去看您的。

    没想到道别几天之后,时然现在又接到了房东的通讯,只不过里面的声音是房东的儿子。说房东太太从楼梯上摔了一跤,很可能撑不过去了,时然愿意的话可以赶过去见她最后一面。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她,她想也不想地就起身下床,然而想起自己脚还扭着,差点加重伤情,于是只能坐在床上焦急地思考。

    她当然是想回去看房东太太的。房东太太不住在赫城,而是在稍微远一点的戚城,离她现在所在的穆城还比较近。但舰艇明天就要起飞去下一个地点了,她又扭了脚,根本没法靠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只能去问问隋清宴了。

    她拨通了洲越的通讯:你们指挥官现在有空吗?

    她担心隋清宴开会,因此有急事从不敢直接拨通讯给他。因为隋清宴好像从来不会在有事的时候设置拒接通讯。她上一次找他的时候就不小心听到他周围低声的严肃议论环境,她差点就想挂了电话,偏偏他还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快,反而低声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洲越回答:指挥官在指挥室和将领们开会呢,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结束。时然小姐您有事吗?有的话我可以拨给洲安,让他转达给指挥官,因为指挥官开会的时候私人通讯频道都是拒接的。或者您有急事的话可以直接拨指挥官通讯呀?您别担心,您拨绝对是通的!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时然脑海里一片焦急,完全没细听洲越后面那一大串到底说了什么。就记住了他在指挥室开会,还有二十分钟结束。她挂了通讯,扶着墙一跳跳地往门外行进,她要直接去找隋清宴。毕竟是拜托他帮忙,必须要拿出相应的诚意。

    在时然眼里,她救了隋清宴,而隋清宴带她去帝都,给她居民身份信息,他们之间就算彻底扯平。她并不会拿救人作为要挟贪得无厌地索要着好处,这是她为人处世的原则。但她也真的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很少开口求人帮忙,有事都是自己尽力解决。这次实在是走投无路。隋清宴不帮她是情理之中,但如果隋清宴这次真的帮了她,她该怎么还呢?

    她纠结着慢慢地往指挥室挪。

    指挥室和隋清宴还有时然的卧室都在同一层,在整个舰艇的最前方的位置,她路过几次,但都没进去过。毕竟里面都是机密信息,她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地进去不太好。

    她扶着墙慢慢跳到了紧闭的指挥室门口,喘息着卸了力靠在墙边,一手扶墙一手去揉刚刚不停跳跃得酸痛的脚。没揉几下就听见滴的一声,自动门向两边打开,交谈声和脚步声像是从笼子里被放出来一样簇拥着挤进了她的耳畔。

    她连忙直起身,尴尬地将扭伤的脚藏得靠后了些,就看见穿着军服的人稀稀疏疏地往外走。他们看到她站在门口都露出了微微讶异的眼神,但很快掩饰下去,向她颔首致意,然后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离开。

    时然在舰艇上早就不是个秘密,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心照不宣地彼此沉默着。可时然却并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被默认为隋清宴的女人,她忙不迭地回着礼目送着将领们的背影,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不断点头的送客机器人。

    隋清宴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大屏幕陷入沉思,他的右手手指搭在扶手上,习惯性地用指尖去抚摸扶手顶端那一团小小的刻痕,熟稔地就像做过无数遍一样,以至于指尖的抚摸已经成为了肌rou记忆,他甚至将每一道刻痕的深浅走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并没注意到门口的小插曲,反而是洲安眼尖,俯身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指挥官,时然小姐在门口。

    他瞬间拉回思绪,起身回头看去,就对上时然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目光。

    时然见他发现了自己,挥了挥手。隋清宴快步绕过桌子向她走来,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受伤了怎么还乱跑?

    她避开这个话题:你现在有空吗?

    隋清宴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洲安:你去演练室等我。

    是。洲安向时然致意,快步离开,于是指挥室门口就剩他们两个人。

    隋清宴看了看她的脚:你不方便移动,我抱你去坐着?可以吗?

    时然本想拒绝,但想起来隋清宴因为这个脚伤抱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推测他可能需要通过照顾她来弥补他内心里被照顾所欠下的人情,时然很懂这种不愿意欠别人的感受,于是也不推辞,轻轻点了点头。

    隋清宴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指挥室。

    时然有些紧张:这个地方我可以进来吗?应该有很多军事机密什么的吧。她看向一整面墙的大屏幕,那里甚至还留着他们会议的内容,她偏过头去不敢再看,生怕自己被当成军事间谍。

    这一偏,反倒是挨上了他的肩膀,像是她主动地往他怀里缩一样。隋清宴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微微偏了下头,用下巴极轻贴了贴她的额头。像是安抚,像是眷恋,又像是渴望。

    他动作极轻,连时然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走路的过程中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于是更谨慎起来,缩着脖子保持着距离。很快他就走到了椅子边,将她放了上去。

    时然这才发现,他居然直接让自己坐了他的座位,在整个指挥室的中央。

    她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坐着这个位子好像压力都变大了。她能室内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手边是各种资料,面前的桌子就是正方体的屏幕,此刻正变换着3d的沙盘,像是在模拟演练一样。她甚至觉得现在开始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变得无比有分量起来。

    我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她迟疑着,这个位置只有你能坐吧

    没关系,别紧张。他微微地笑,想和我说的事情很紧急吗?我去倒杯水,慢慢说可以吗?

    时然摇了摇头:你去吧,不急这几秒。

    他于是转身走到指挥室的另一侧。

    时然开始悄悄打量起屁股下这把椅子起来。柔软的坐垫还残留着他刚刚久坐的体温,让她有点不太自在,不过靠背看起来特别舒服,可以智能地根据椅子上的人去贴合她的腰背曲线。她忍不住靠上去享受了一下,装模作样把手搭在了扶手上,体验了一下当大佬的快感。

    她下意识地在扶手上摸了摸,就发现右手指尖摸到了什么凹凹的东西。

    她好奇地去看,发现右边扶手顶端的地方,像是刻了什么图案。而且椅子的主人似乎是经常抚摸那里,那一块的颜色都被摸得黯淡了不少,有些掉漆,和周边一圈格格不入。

    她凑近,发现扶手上,正好能被指尖够到抚摸的地方,刻了一个小小的然字。

    她呆滞了一秒。

    那字看起来像是人为刻上去的,虽然字体工整,但是笔画的凹痕深浅不一,周边还有很轻的划痕,应该是刻的时候手抖不小心磕上去的。刻的人应该是不怎么熟练,但却十分认真地将这个然字一笔一划地刻得端正漂亮,不仔细看倒真像是印上去的字体一般。

    为什么隋清宴椅子的扶手上会有一个然字?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吗?时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这个印记看起来是很早就刻了上去的,而他们才认识不过多久。

    她收回手,思绪还在混乱,隋清宴已经端着杯子走了过来,放在了她面前。杯子磕在桌上,轻响声瞬间将她从漫无边际的猜想中拉了回来,她连忙说了一句:谢谢。

    他站在她身边,随意地靠在桌子上,姿势闲散: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向他解释了一下房东的情况。

    说完以后她又怕自己给他压力。于是补充:我知道舰艇明天就要起飞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找一辆车去戚城就好了。我在那里把脚养好了再自己想办法去帝都。不耽误你们的行程。

    隋清宴打开终端,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时然实在是想去见一见房东,毕竟是她车祸后有记忆以来第一个见到的关心她的人。她见隋清宴似乎是还在犹豫的样子,怕他拒绝,于是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伸手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侧过头来看着她。时然甚至看清那双漆黑眼睛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迎上他的眼神,神色恳求:帮帮我,就这一次,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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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写这篇文本意就是特别想写一个平时很淡定很游刃有余的男主的吃醋发疯py,后来为了铺垫情绪和人设就搞了这么多设定和剧情渐渐迷失ghs的本心(

    我不太会写文案,而且前面很慢热(在小时视角还需要培养一下感情),所以能收藏并且一直追更的各位我都非常感激,希望大家看文愉快,三次元生活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