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粗魯了

    兩人莫名其妙和好了，像分手的情侶又復合，還是因為做愛復合。國興是局外人，看方倩跟子涵的氣氛又變好了，他真不懂女人和女兒。餐桌前，子涵想裝的自然一點，可她真是愛慘她繼母，看著方倩的眼睛都會自主發光，吃早餐吃到一半還想起昨晚跨年夜的瘋狂，忍不住濕了下身。子涵盡量把感情藏起來，當國興在場，她不像方倩這麼會演戲。方倩基本上是無奈，她為情所困，還要強顏歡笑，她知道不該繼續，為了子涵好，她必須停止，然而子涵昨夜向她坦白之後就變得更加可愛了，還滿臉期待，簡直不要太明顯。

    早餐過後，國興在客廳看電視，方倩在廚房洗碗，子涵躲在牆後，小心的探出頭望著方倩，方倩感受到背後的奇怪目光，轉過頭去，子涵立刻躲起來，方倩皺眉，回頭洗碗，子涵隨後再露出頭偷看她，如此來來回回好幾次，方倩終於受不了。

    「子涵，如果妳想幫我洗碗的話就直說吧。」

    聽方倩的話，子涵靦腆的笑，原來早被發現了。子涵走過去，欲言又止，方倩的碗都洗完了，她的話還沒說出口。

    「今天放假，妳不跟朋友出去玩嗎？」方倩打破尷尬的沉默。

    「沒，我沒朋友。」

    「我勸妳多交一些朋友。」

    「我不是那種愛社交的人。」

    「多點人脈總是好的，有助職業發展。」方倩語重心長。

    子涵有聽沒有聽，心神不寧。方倩挑眉，方才都故意避開她的視線，現在認真看她。

    「妳有話對我說？」子涵被方倩認真注視，她害羞起來，慢慢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給她看。

    「公司送的年節電子電影票卷，我聽同事說最近有一部電影評價不錯，剛好我也有興趣，妳今天有空跟我去看電影嗎？」

    方倩不敢相信子涵想跟她約會，她表現得神秘兮兮、慎重，還臉紅啊，搞得她們好像是情侶，或是處在曖昧期的朋友。

    「子涵，妳把妳爸爸當成隱形人了嗎？還是我們地下情的忠實觀眾？」方倩嘆氣。

    「我、我跟妳是地下情？」

    子涵抓住不是重點的重點，方倩要反駁也沒話說，她很頭痛，但看子涵笑得燦爛，方倩心想她是自作孽，把這姑娘弄的是非不分了。方倩拿子涵沒辦法，最後撒謊，母女倆都說了謊，方倩說要去學校老師的聚會，半小時後，子涵跟爸爸說她出門去跟同事逛街，國興沒理由阻止她們，只覺得自己真孤單，之後也找了朋友去運動吃飯。

    兩個女人約在百貨公司的大門，方倩想這還是她們第一次正式約會，望著姑娘高興的樣子，前陣子的暴怒悲傷好像一場夢，殊不知談戀愛就是這樣，方倩跟很多男人約過會，大部分都讓對方開車接送她，她從未像今天要自己走到赴約地點，但她卻感覺從未有過的愉快。方倩沒有特別喜歡看電影，也不在意電影演的內容，在昏暗的電影院裡，她偶爾用餘光看子涵的表情，非常豐富的臉部表情，又哭又笑吃著爆米花，這大概是年紀差距，還有經驗差距。方倩想她該不該用對付男人的方式對她，通常她都會欲擒故縱，然後在令人想不到的時間點給男人甜頭，譬如電影演到正精彩的地方，方倩上前輕吻對方的臉頰，子涵嚇了一跳，驚嚇看方倩，爆米花都差點哽在喉嚨。方倩沒有收穫預想中的反應，失望的轉頭坐好，猜測這招對女人應該是行不通，後來她覺得丟臉，因為她居然希望子涵對此感到欣喜若狂，她們又不是情侶，然而方倩錯了，子涵過不久回吻她的臉。自此到電影演完之前，兩人的心臟都大聲的蹦蹦跳。

    出電影院，子涵完全不記得電影的劇情，只感覺到甜甜的滋味，不只是爆米花，更是因為方倩的「甜頭」。兩人都捨不得約會太快結束，接著去吃晚餐，方倩要請客，結果帳單被子涵早一步拿去結帳。

    「別那麼客氣，子涵，年輕人要多存點錢給自己，反正我有的是錢。」

    走出餐廳，她們在附近的綠地公園散步，子涵主動牽方倩的手，本來氣氛好好的，但方倩一提錢，子涵的心情瞬間不好了。

    「爸爸知道妳之前是」

    「不知道。」

    公園的橘燈照亮兩人，子涵不願回想她們吵架時說的話，但說出來的話是潑出去的水。

    「為什麼妳」

    「為什麼我要做妓女？」

    妓女這個詞給子涵太多不好的幻想畫面，情緒難免激動。

    「妳不是。」

    「難道說性工作者有比較高級嗎？實際上做的事都一樣。」方倩苦笑。

    「那也不用去給男人」

    「對異性服務，跟對同性服務有差嗎？妳以為賣給女人我就會比較快樂？」

    子涵被問的啞口無言，但她沒有放手，反而手牽得更緊。

    「但從今以後妳不必再這麼做，因為我出現了，方倩，我愛妳，我會比爸爸更愛妳。」子涵情不自禁表白，方倩傻眼。

    「妳愛我這種人做什麼？子涵，妳確定妳真的知道什麼是愛嗎？妳了解我嗎？妳也許愛的是高潮，不是我本人，也許妳只是混淆了愛情跟激情。」方倩說這些話時很痛苦。

    「那又如何，至少我知道我不會對一個路人甲表示我的愛或獻出我的身體，也許我就是到了二十二歲的今天才發現我愛女人，我才不在乎是哪種情。」

    「但妳必須在乎妳爸爸。」

    「別再用那些該死的道德標準來審視我們！方倩，這個錯是由妳而起的，但愛本身沒錯啊，妳不能怪我，也不能讓我停止對妳的愛、對妳的好。」子涵真是豁出去，令人心疼的深情。

    「不，子涵，這裡沒有我們，這是妳一廂情願。」

    「妳不可以這麼自私！」

    「我就是，我就是爽完之後把妳丟下，我不管妳什麼愛不愛，總之我不愛，我不要。」方倩難得說謊說的心痛。

    「妳騙我！妳若真的不愛我才不會跟我出來！」

    方倩看子涵眼眶泛淚，今晚她知道了真情難敵，愛情向兩人開庭，她選擇行使緘默權，免得自首，被害者愛上加害者，她們的感情本身就是個錯。方倩猛力甩開子涵的手，轉身走掉，她不敢面對動情的自己，子涵追上去，她推她打她，大吼大叫，方倩要她冷靜，全是徒勞。她們在綠地公園裡的植物園門口爭執動手，很快引來他人的圍觀跟綠地公園的警衛，勸阻她們停手。吵了半小時，直到警衛說要叫警察，兩人才驚覺不可以鬧大被國興知道，她們才結束這場一點也不像母女親情的鬧劇。

    兩人一身狼狽的坐在公園的長椅，中間隔了一個人身的距離。

    「對不起。」子涵先道歉，關於她打她的部分。

    方倩突然笑出聲，她還是第一次跟女兒打架，不，也許是她的秘密小情人。以前方倩都是那些男人的秘密情人，此刻她感同身受，不能被老婆、女朋友發現的偷情很刺激，但刺激歸刺激，她比誰都懂激情是一時歡愉，方倩對自己坦承，她不想和子涵只是一時歡愉，關於這一點，她很自信她繼女也與她有相同的想法。

    「這次我們平手，下次我會贏。」方倩開玩笑。

    「都給妳贏。」子涵低頭小聲說。

    子涵垂頭喪氣，宛如一隻被丟棄的流浪小狗，方倩坐過去，右手玩子涵的左手，最後變成十指緊扣。

    「子涵，我今天一直想做一件事。」

    「做愛嗎？」

    「很接近了，但我不知道妳同不同意。」

    「打野砲？」

    方倩雙眼瞇成一條線。

    「子涵，說話修飾一點，太粗魯了。」

    「好，對不起」

    「但是我喜歡。」

    喜歡一詞一出口，子涵一秒開心，方倩吻上去，子涵臉紅如火，立即閉眼回吻，可惜子涵太快閉上眼，她沒見到她後媽也臉紅的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