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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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两人的身份特殊,要聊的话题也不便与人知晓,温羽迟将白灵带到了距离天宇楼不远的华清园中。 华清园是东尧最大的乘凉避暑之地,此刻春日里开着大片桃花,不少花瓣随风落在湖里。 正午清幽,湖中游船不多。 温羽迟带她寻了艘观赏用的小船,交了些银子之后未请船夫,亲自在船后划着。 平静的湖面被船头劈开,化成两道水波向后涌去,碧绿的波浪中飘着不少桃花瓣。 湖心隐蔽安静,不会有人偷听。 温羽迟停下划船的手,将船桨放到一边。 一别半年,船中坐着的女子模样似乎没有半分变化,也是,才半年又怎会又什么变化。 温羽迟攥了下衣角。 虽说是一时上头将白灵约了出来,可两个人真的面对面坐着时,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也一个都问不出来。 他刚刚是不是太唐突了? 白灵坐在船里,手上拿着油纸包的东尧特产桃花茯苓酥,这是刚刚来的路上温羽迟给她买的。 据说只有这个时节才有,甜滋滋的,是她喜欢的味道。 白灵对温羽迟的印象,还停留在半年前他风流闲逸的样子,现在的他已然有些不同了。 看出了他的紧张,白灵率先打破了沉默:后来...那些女子都怎样了? 她问的是昔日里赵彦交易女子之事,彼时她跟踪不成反被赵彦绑架,若不是秦此间及时赶到救了她,恐怕今日也不知道在哪了。 后来秦此间一把火烧了赌场,她托秦此间找了些关系打听到一些漏网之鱼。 当时两人要来东尧,白灵不好跟秦此间说明和温羽迟的事情,只匆匆留了书信一封给温羽迟,希望他能处理好之后的事情。 温羽迟想到赌场的事情还有些心悸,满目残垣伤亡惨烈,几乎没有活口。 他还以为白灵也葬身在里面,想开口却怕带着哽咽,平复了一下才说: 收到白姑娘的书信之后我...书信上的人我都寻到移交官府了,赵彦的后院里还关了五六十余名女子,也解救出来好好安顿了。 离了辞海之后,心中的担忧总算得到解决,有了着落,白灵对他微微颔首:辛苦温公子,我替那些姑娘们道一声谢谢。 应该的,本也有我一份关系在。 当初收到你在赌场的消息时,我没能及时赶过去,若不是我的缘故,也不会害得你落入危险之中。 湖面粼粼的水光映入船内,对面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愧疚。 白灵和他在这水上荡漾着,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她连忙摆摆手转了个话题。 我没什么事,你呢,你怎么会在闵长生身边? 温羽迟语气松了些,说了一番来东尧的经过。 温家有意培养他当下一代家主,他听从家中安排来了东尧打理温家产业,商贾之事免不了上下结交朋友。 天宇阁收藏天下珍宝,之前虽然在辞海也出名,但终究阁主常年见首不见尾,现在闵长生回了东尧,自然是温家首要的结交对象。 那闵长生为何和公主这般不对付? 说到闵长生,温羽迟皱了皱眉头,他也是近期才对他了解一二: 他和公主直来直往的高傲性子有些相似,闵长生幼时就被说是仙童转世,传言漫天大多神乎其神,公主许也是在众星捧月般长大,两人自然不对付。 他其实有些不喜闵长生,主动结交许久对面还都不冷不热,他一直在等一个闵长生和他主动往来的机会。 庆幸他们温家在金银玉器方面颇有名气,今日便等到了闵长生的请帖,幸好他来了。 闵长生即托他办了事,那两人的关系应该稍近了些。 可白灵为何又与公主在一起找他?温羽迟忍不住问: 白姑娘,今日来找闵长生又是所为何事? 也是为些求仙问道之事。 温羽迟顿时有些慌了:这..你听我一言,皇家求个长生费些人力财力也就罢了,你可别太把此事当真,要是真有长生之法,如今圣上也不会抱恙多年。 白灵正想再问,忽然外头下起雨来。 春雨总是来的急促,豆大的雨滴砸在船顶,这是一艘观赏用的小船,这样大的雨势,不一会里面就得积水了。 外头还有些凉,温羽迟二话不说淋入雨中,笨拙的向湖边划去。 白灵见状也跟着出去: 我来帮你。 不用,你好好在里面避雨就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白灵几度推脱不得,重新坐回了船中望着他,再争抢船只会晃的更厉害。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那晚的事情。 在外划船的温羽迟未曾习武,手指纤细,指腹柔软,想必平时生养的极好。 衣物被雨淋湿显得整个人十分单薄,发丝顺着水流贴在鬓边,雨滴沿着下颌滴落在浸湿的胸口。 他模样只能说清秀雅致,平日里总是少年意气的公子哥做派,不似司越硬朗,也不似秦此间温润。 雨越下越大,确保岸边的人发现他之后,温羽迟对着那边招招手:夏历,派人来拉船,阿嚏 没事吧? 温羽迟被淋的不行,他哪吃过这些苦,看到夏历动了之后就钻进了船里躲雨。 没事,阿嚏 都湿了还没事。 他的模样太过狼狈,白灵皱了皱眉给他拧了拧袖口,她不喜欢看人有点大病小病的,温羽迟每次见面都在帮她,倒也没必要对他太冷漠。 湿哒哒的水炸开在两人的脚边,看到白灵的裙角都湿了,温羽迟急忙将湿乎乎的衣裳抱进自己怀里:夏历他们快来了,我不想你染上风寒。 外头的雨势听起来没有刚刚大了,夏历也乘了艘船向他们赶来。 白灵心里暗叹一声,早知雨这么大,她断不会让他一个人划船。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下次再遇上下雨,咱们就躲着等雨小吧。 唰唰的雨声落在两人的四周,温羽迟面色有些忍不住了,脱口而出:你不怪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