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与狂热
茫然与狂热
黎衍初指勾起粘在宋宛颊上微湿的发丝。 冷吗? 她抖得厉害。 还是怕? 可她并没有逃避他的触摸。 模稜两可。 黎衍初更深刻的揽住怀里的身躯,埋入她,像这样他就能植入她的心,探寻到深层什么心意。 茫然与狂热。 心扔掷在二者之间。 雨水的溼润,一寸寸被灼热的指尖抹去,宋宛感觉黎衍初的触碰好像在她肌肤上化成一道道胶着的无法言喻。 他想说什么? 她希望他说什么? 亲密的拥抱束缚着也缠绕着。如枷锁,不足以让人致命,也不足以让人脱逃。 逃? 真的想逃? 迷惘。 黎衍初仍然没有回答她为什么离开。 其实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不是那个足够让他留下的理由。 明明想要忘记他。 可却又渴望他。 黎衍初从背后极致箝拥住宋宛,她终于撑不住伏卧在木柜上。他压上她,她臂膀无力向前延伸,指哐啷碰到手机,它亮起来,闪过字串。 宋宛瞬间激灵。 黎停 黎衍初伏在宋宛身上的脸窝进她的肩头,舔吮着她的耳廓,没应声。 停下。 宋宛又说,他没停,她转过身推黎衍初,黎衍初终于抬眼。 怎麽? 我必须走了。 宋宛说,拉下被卷起的毛衣,抓起柜上手机、钥匙又说,我有急事,得马上走。 说完,宋宛在虎视逐逐的黎衍初的眼中溜开,跑到床边随便捞一件外套穿上。 刚刚传来中介的短讯,说史密斯先生的款打进来了,这才让宋宛想起他。 黎衍初好硬,每一寸。他定在原处,宋宛完全不敢看黎衍初现在什么表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这事比较急,我要不,我们下次? 宋宛,妳在耍我吗? 怎麽会,我连做梦都 宋宛停顿,抬头见到墙上钟的时间后更紧张,我真的要走了! 宋宛拿起桌上还溼漉漉的包就往门口奔,然后想想全身硬邦邦的黎衍初又回头,总监,厕所右边直走。等会儿离开帮我把门带上就好! 宋宛说,最后声音消失在关上的门片里。 黎衍初的脸,都绿了。 宋宛竟就这样扔下他,走了。 好大的胆子。 没穿内衣。 宋宛狂奔。 天啊,她完全忘了史密斯先生。 都快四点了,她连食材都还没买!宋宛眼看时间不够了,着急,掏出手机。电话一接通,她就说,David,今天能麻烦你当一下司机吗?我会付钟点费的! 黎衍初打开窗户。 雨后空气清新,但似乎还不够,黎衍初又解开衬衫上排二粒釦,深呼吸。 浑身不舒服。 失去兴趣就直接拒绝的那种关系中,后悔的通常不会是他。他会比另一方更快失去兴趣,或许该说,从一开始他其实就没兴趣。 但如今、现在、此刻,他这是被抛弃的概念吗? 宋宛头回都没回,不,她回头了,用没有犹豫、没有遗憾的姿态对他表述直接去厕所解决。对一个男人而言,这是多么多么地黎衍初深深闭上眼。 他很不想用「挫败」这样该死的字眼形容现在的处境。 深呼吸。 再一次。 黎衍初烦躁关起窗户,转身。准备离开前,他又看了看屋子。虽然这次他看得仔细,但也只多看见厨房边柜上一大包燕麦、桌上的二颗苹果,还有一盒鸡蛋。 没了。 就这样。 黎衍初不知道为什么宋宛连食物都要配合屋子的凄凉调性。已经没心思研究,他穿上风衣走向门口,经过桌椅、经过那个矮木柜,一本褐色皮面册子掠过他。 上面绑着条细皮绳。 不难判断,那是本私人手札本。 黎衍初继续走。 停下。 回头。 明白这样不道德。 但黎衍初,非常想看,那本宋宛的笔记本。 走去,拿起。 黎衍初停止三秒,又搁回去,转身走,二步,又转回,拿起,扯开细皮绳。 黎衍初决定回家再忏悔。 打开。 是工作笔记,每一天的记录,人、事、物。再翻,往前翻,黎衍初看见宋宛画满叉叉的月历。 从第一个叉,到最后一个。然后最后是昨天,是个圈。 黎衍初没有看很懂。 然后在某些日子格子上,他看见小小写着:忘记。忘记、忘记,隔个几天就写,重复几个忘记后,三天前的那一天,格子里的字,让黎衍初瞳光放大。 「忘记黎衍初。」 雨后的夕阳红火火地把电线杆影子斜斜从窗户打进来,打在本子字上,打在黎衍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