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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0

    

Chapter 50



    刚到美国的那段时间,人生地不熟的,总是想起你。

    待呼吸平缓,程栀手指插入他发间,胸腔随着呼吸的吞吐起伏。张越仍伏在她身上,感受耳畔的轻微震颤。

    她声音很轻,目光越过这个昏暗的小房间,越过岁月,审视那段日子。

    要调整作息、适应不习惯的食物、记下和国内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在一群各种颜色皮肤的外国人中学会独处忍不住想起你刚出国的时候,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因为要独自面对这么多陌生的东西而感到难受。

    不管外语学得好不好,社交能力怎么样,第一次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总会害怕、会孤独。哪怕是程栀也不例外。

    那段日子对如今的张越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我出国的时候,你好像在忙一个实验。

    唔

    我怕影响你。

    程栀以为的黏腻,已经是张越克制后小心翼翼的亲昵。

    总是呼朋唤友的人突然之间身边没了可以说话的伙伴,他只能寄希望从程栀那里得到安慰。可程栀总是很忙。

    所以,是我总是没时间理你,你才会觉得我不喜欢你?

    他们间的许多问题在于自爱与爱对方的平衡,从两人的性格就奠定了这是一段不同形式的爱。

    张越的爱是火山,热烈而盛大;程栀的爱是细水,包容且长流。

    程栀想,自己大概还是没办法做到超越自爱去爱别人,她和程芸一样自私,永远都会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但她也和程芸的自私不一样,程芸可以为了自己牺牲外界的爱,而她好像做不到。

    因为被张越爱着,是件很幸福的事,和功成名就一样幸福。

    世上人有千千万万,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尽相同,她也许也该改变一点方式,让张越感受到被爱。

    张越。程栀缩了缩脖子,换个姿势,滚到张越胸前,你以后,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嘛,不要自己闷着。其实我们之间没有大问题,只是你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

    说好了。

    好。

    珑城的夜安静,空气里的风声杂音如夜的絮语。

    一间小小的房间,两个交换这两年空白经历的男女。

    没有错过的说法,只要是爱你的人,他会一直在那里。

    *

    程栀跟张越说自己要回美国了,这个日期在一周后,而张越却误以为这个马上是立即。

    程栀最后决定从厦门转机,这意味着她可以陪张越一周。

    张越毕业后没有住家里,先是和朋友合租了一间小套房,后来岗位变动涨了工资,朋友也交了女朋友,他就搬出来单住。

    庄信的事给陈映之以警醒,她怕张越也会因为挫折的打击而一蹶不振,尤其刚出院那段日子经历了分手和朋友去世的张越脆弱得可怕。等张越身体稍好,返回澳大利亚继续剩下学业,再毕业回国,陈映之只给了张越两万的赞助金和一份基础岗位,让他自己去历练。

    意志是磨练出来的,不是宠溺。

    如今这两万张越已经赚回还给了陈映之,手上还攒了点钱。他没告诉程栀自己要去北京的事,那时候攒钱是为了去北京找她,现在人找到了,看她接下来计划,他再跟着她的计划调整。

    程栀跟着张越回到厦门,他现在住在五缘湾,离门店不远的一处小区,电梯房,一居室。

    内部跟程栀想象的差不多,不整洁,但也不会很杂乱,客厅里除了沙发还摆了一张书桌放电脑,进门手边是厕所,厨房和卧室分别在客厅两侧。

    没有餐桌,从茶几上的啤酒罐来看他平时应该是在这儿吃饭,沙发扶手上还搭了几件衣服。

    张越去时匆匆,没来得及整理打扫,这会儿发现程栀站在门口环顾这间屋子,心里有些紧张。

    我没收拾。

    程栀抿嘴笑,那你是要收拾屋子,还是和我一起去睡个午觉?我有点困。

    和好后的第二天,程栀就带张越回了家,以男朋友的身份把他介绍给爸爸和叔叔。

    薛松面对张越心情复杂,说的话很少,喝的酒却很多。

    两个因为程栀而有了交集的男人喝酒到深夜,晚上张越睡在程栀家的客厅,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坐车回厦门。

    连续两晚没休息好,程栀精神不足。她走到半掩的卧室门口,卧室是这间吧?我可以进去吗?

    张越点头。

    程栀推门进去,卧室挺整洁,只是被子没铺开,揉成一个长条挤在床的右边,床头柜上放了个烟灰缸。她出来问张越有没有睡衣,她懒得开箱子了。

    张越给她找了件t恤和大短裤。

    张越的床带了他身上的味道,烟味混杂着些别的,不难闻,反而有点喜欢。程栀埋在被窝里,困意很快沉沉来袭。

    外头张越收拾了下沙发上的杂物,卧室里已经没了动静,想来程栀睡着了。这么大好的时光,他突然将手里东西一扔,转头走向卧室,一边快速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程栀半梦半醒间,身旁挤来一个人。

    我也要跟你一起睡。他说。

    明明有两个枕头,张越非要睡程栀现在睡的那一个。

    程栀抱住他的脑袋,含糊应了声,感受到腰上又搭来了一只腿。

    她在睡意朦胧间揉揉他的脑袋。

    没人定闹钟,这一觉睡到了晚上,窗帘的缝隙间看不到一点天色。

    程栀身上趴了个重物,艰难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她推推张越肩膀,张越。

    嗯?

    起床了。

    安静几秒,张越费力睁眼,睡太久表情有些茫然,脱去社会磨练出来的棱角,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明朗干净的少年模样。

    程栀盯着他瞧,心软如海岸线上漂浮的云。

    等张越清明一点,程栀才跟他说饿了。他从被窝里出来,下床拿手机想点外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我们出去吃?

    程栀见他目露期待,猜他是不是又想做什么。

    好啊,吃什么?

    我带你去我店上吃?张越试探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