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你救救我

    [性瘾]、[道德强迫？]、[自残倾向]、[自我厌恶感？]

    齐楚在笔记上排列着关于宋威的关键词，然后她的思维就像飘走了似的，一直在[18岁]的标签上打着圈圈。她复盘起跟宋威春风一度的那个夜晚，这个18岁的男孩是到底是如何掩饰起他过分年轻的年龄的呢？或许是他本就长得有些成熟的身高与面貌，又或许的是他那双眼睛中，的确充满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故事感。可是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他低头逃避的对视中发现端倪呢？齐楚叹了口气，低头咒骂了一声，都怪自己当时被[美色]冲昏了头，竟然搞上了这样一个麻烦，她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宋威的生日再晚一点，那么第二天敲开她诊室门的，或许就是执法人员了吧

    叮~

    突兀想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自责，宋威的名字明晃晃的显示在屏幕中间，齐楚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虽然她本想忽略掉这通电话，但出于医生的本能，还是打起精神接了起来。

    嗨~齐楚故作爽朗的打了声招呼。

    嗨.齐医生，你在忙吗？

    宋威的询问中虽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真诚，齐楚却是品出了他话语背后对自己的试探，她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平复了下心中突然而起的怒火才回答道：虽然没有向你告知的义务，但还是希望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这是我的工作日，并不是我的[舒压日]。

    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读音，电话那头的人听完齐楚的回答后轻笑了一声，才又清了清嗓子说：齐医生，其实我在整理你上次问诊时交给我的任务，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所有的想法都可以写出来。

    当然，如果我们真正了解你和你的心理状态，那我们是要在其中去找到突破口的。齐楚推了推眼镜，严肃的回答到。

    那.电话那头的宋威犹豫了一下，如果我的想法中包括我的jiejie，甚至我的mama呢？

    这些想法其实很正常。就算没有[性瘾]症状，在很多青春期甚至成人的思想中，都曾出现过这种方面的意yin，其中当然也会包括老师或者同学，再或者一些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这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所以你当然可以写下来，并不用感到太害羞？齐楚突然有些找不到准确的词汇。

    可是，这种想法还是会让人觉得很恶心吧宋威的声音仍然很失落。

    或许，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下次治疗时的一个话题，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有需要探讨的空间，但是今天，我觉得有些太晚了。

    好。即使知道齐楚看不见，宋威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晚安？

    挂掉了宋威的电话，齐楚又打开了合上的笔记，划掉了笔记上[道德强迫]的问号，开始查阅起关于这一症状的资料。

    这或许就是他身上各种被掩盖的伤疤来源吧，齐楚想。

    当宋威再次来到齐楚诊室的时候，相比于他上次的状态也轻松了很多，至少从他舒展的肢体动作来看，这次他应该会愿意跟自己聊些更为隐私的话题。

    所以这就是你这段时间的日记？齐楚接过了宋威拿来的本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讲给我听。敞开心扉的聊天是他们医患关系进行下去的第一步，当然也是宋威开始正视自己的第一步。

    因为对于很多患者来说，心理医生只是一个指引者的角色，指引他们主动去发掘自己生活以及病理之中与常人有异的部分，这样他们才能修正掉这些错误，所以在他们的治疗中，「察觉」便是第一步。

    好吧，我试试。

    宋威拿回了自己的笔记本，如果对方是齐楚的话，他想，他应该可以试试。虽然日记里有很多内容都逃不过[齐楚]这个名字。

    上周末，就是我们上次诊疗结束的晚上。宋威跟着日记回忆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有遵从你的建议，没有再去酒吧。他抬了下头，似乎在等待什么奖励似的，有点期待的看了齐楚一眼。

    齐楚看出了他的内容，微笑着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但宋威接着却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或许你也知道，那是来自于我的焦虑。所以性这件事有时候对我来说，它也是我的助眠手段之一，但并不是总那么有用。宋威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齐楚一眼，就像上次，你并没有留下我睡在你的身边。

    齐楚面色如常的示意他继续，并没有给他的「问责」以反馈，她甚至开始觉得他的这次问责是有意而为之，这种取闹的状态更为符合他如今的年纪，而不是如上次那样过于「懂事」的拔rou走人。当然，这也并不代表齐楚认同他的质问，毕竟在工作之外，齐楚作为独立个人，并没有对待每个过客都[仁慈]的本分。

    你为什么要坐的离门口那么近？是为了躲我吗？宋威又跳转了话题。

    这是心理治疗室的布置规定，的确是为了更方便的逃生，但不是为了躲你，而是为了躲避某些有潜在危险性的人，比如有反社会人格的病患。齐楚看着宋威的眼睛，说的真诚，而宋威也rou眼可见的更为松弛了下来。

    下面这段记录，是有关于你的，你可以听吗？

    当然。齐楚的身子向前趴在了桌子上，做出了一副听故事的状态，她并没有排斥，这让宋威对这个女人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之后，我对你的好奇更多了，所以在我那些总是冒出的念头之中，你和这间办公室的出境率开始变得频繁起来。

    我其实在这里，宋威指了指自己正坐着的沙发，在你上次的安慰中，短暂的找到过一丝平静。那感觉很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人。但紧接着，我便又会想起你，想起你这件严肃的衣服之下   ，我曾经触摸过的胸部、大腿宋威咽了下口水，他克制住自己并没有接着往下说，我总是会想在这里，在你那张也很严肃的办公桌上或者在这个鹅黄色的沙发上，跟你发生点什么。这很矛盾，这里让我平静又让我「性奋」，而我不知道让我性奋的本身，是这里，还是你。

    齐楚听完他的话，思考了一下，平静的开口：这也是我开始不愿意做你主治医师的原因，我们有过并不寻常的亲密关系，这真的会干扰治疗。所以

    不，我不要换人，我还是要你。宋威打断了她的话，眼里闪出了那么点哀求的意味，虽然这的确让人觉得羞耻，但我并不觉得我还能再有勇气在别的医生面前说出这些话来。

    虽然，这会让你感到恶心，宋威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似乎埋进了手臂中，但请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