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魔妖
降世魔妖
侵攻過,天河鎮已然成為一片廢墟. 激烈戰鬥後之壁土殘骸,破敗屋房隨意傾倒,顯現荒涼跡象. 此鎮已然不存在任何活人,至於數以萬計的先天生靈僅是戍守天河鎮外,嚴密防範人族部隊反攻. 於此戰亂之地,卻有一體巨大生物矗立於天河鎮北東城區,似乎等待著什麼. 巨大生靈高約三丈,體格黝黑壯碩,筋rou強橫,渾身散發著剽悍威壓. 此生靈擁有強大魄力,足以讓任何兵士望之駭懼,但牠也只是站著不動,如同雕像般靜止,並未前去前線參與戰事. 嗡嗡嗡嗡嗡嗡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忽然間,一股地震鳴聲自天河鎮底下竄出,隨著時間經過,震動越趨增強,晃得本是毀敗的屋房倒塌一片. 黝黑生靈有如一柱巨木樁般,依舊穩固地立於此地,不受震地所影響. 晃動了半時辰,地鳴終漸消解. 天河鎮內並未存在任何直立屋房,甚至連挺過精怪數次侵攻之城牆壁壘亦也被震得崩毀倒塌. 儘管突遇天地異變,圍繞於天河鎮之數萬精怪亦無慌亂跡象,而那黝黑生靈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仰頭朝天際望去. 「咕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 低沉悶哼聲於其胸腔發出,周圍氣場頓時凝聚收縮,有如堅鋼鎧甲般護衛體軀. 牠凝視著天際上的一個漆黑窟窿,此空洞來得突兀,迅速,於剎那之間所形成. 「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 牠張開臂膀,將體軀暴露於天穹孔洞之下,隨後閃耀雷光自天洞口鑽出,並朝著天河鎮全域猛然轟落. 巨雷湮沒大地,這幅浩瀚景象有如古代神話再世般震撼著所有先天生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 於誰也無法見得的光輝中,道道雷芒正洗鍊著這頭壯碩生靈之體軀,於漆黑筋rou之下,內部經絡滲出金色芒線,有如金色蠶繭般纏繞周身. 雷芒摧毀體軀時,身體筋骨亦極速再生,而這股雷能便不住地鍛打其身,使之更加強韌. 若以人族用語來說,這便是渡劫. 越強大之武者,所面臨劫難便會越加駭人可怖,不過此時的雷劫規模之大,是全然超乎常人所能想像了. 「竟有精怪能招來如此規模之劫難要不得真要不得再怎樣也要讓京城派遣仙墓持有者來助陣」 鄰近天河鎮僅約八里的三才城指揮官林承安,雖然年紀只有三十來歲,但也也是經歷過數次戰役,見過大風大浪. 在瞭望台上親眼目睹了將天河鎮全域湮滅之雷柱威勢,他心頭猛跳,駭懼之心油然升起. 至於城壁上守望兵士亦是產生絕望心理.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若擎天京城再無有作為,那麼於下一波攻勢後三才城必會落得與天河鎮一樣下場了. 「事不宜遲,得傳令遣快馬稟告京城」 三才城之傳送大陣有條件限制,避免城池陷落後為敵所用,既然先前用過一次,近日已無法再度使用. 不過即使快馬再快,也要至少一天時間,算上往返耗時,擎天京城需費兩至三日才能做出反應. 林承安日前約略估計,若三才城全力抵禦至少能支撐七日不落,不過他現在已然未有如此堅定信心. 「若能撐過一日,那就要謝天謝地了」 被感絕望的林承安即刻提筆疾書,將所見所聞篆書詳細上報. 但於擎天京城都內,氣氛卻全然與前線都城截然不同. 「賀報三清宗門與邪文宗門首出六位渡劫武者!賀報三清宗門與邪文宗門共出六位渡劫武者!」 「賀報三清宗門與邪文宗門首出六位渡劫武者!賀報三清宗門與邪文宗門共出六位渡劫武者!」 無論是中域或是外域,名門武宗僅是關注己派武者境界有無提升,因此精怪侵攻之事並非其所關注重點. 渡劫之發生時點並非每年都有,必須依據該年度之地理風水力能而決. 而外域已然有四十三年未有渡劫現象發生,因此於短短一日便出現六次渡劫武者,這樣情況可說相當稀罕難見. 至於城內平民也是感染了宗門之激揚情緒,暫且忘卻了日漸危迫進逼的戰事,湊著熱鬧慶祝起來. 至於三清宗門內部又是另一番風景. 「恭賀曾師兄衝過劫關,這下三清宗門名人榜上定有你的名號」 曾浩然對於自己所臨之地煞劫乃是千鈞一髮度過,對於死生之事有所頓悟,因此迎著眾人恭維亦是沒有太大興趣. 不過其同輩宗徒羨慕與忌妒之人皆有,即便自己意欲低調處事,他人自然有所特別解讀. 「嘿!連你這貨也能渡劫?看來這次讓你給撿了好運氣啊不過所謂劫難亦是有程度之差,我想,你那地煞劫大概不過爾爾罷了嘿!」 而這其中幾人對於曾浩然渡劫之評論,又以方昇最為露骨譏諷. 同為歷經渡劫之武者,方昇對於自己地位極為倚仗,畢竟方家歷經劫難之人便有十來位,正屬三清宗之大戶宗門. 方昇仰著頭露出不屑神情,領著跟隨於他的一夥人逕自離開三清宗門殿. 至於與曾浩然交好的同輩武者則是怒而難言,畢竟方昇一族家大業大,與之產生衝突並非好事. 「那種傢伙別去理會就行,不過就是仗著家族威勢而已,也沒什麼了不起」 「別放在心上,浩然兄」 「嗯」 曾浩然處事性格謹慎小心,若非必要決然不與他人產生衝突,只要自己姿態擺低,對方大多懶得理會. 「曾浩然,先是恭賀你通過渡劫考驗,此刻你的實力相較於十二品武者更上層樓,你已然具備自三清宗門出關條件了」 午後申時,一位壯年武者盤坐於蒲團上,此人就是曾浩然之宗門導師,李巍. 不過曾浩然並不知道為何師傅會於此時傳喚自己,照理而言度過劫難之武者已是自由之身,能夠享有出關特權,得以往廣大世界歷練一番. 「謝過師傅教導,弟子感激不盡」 「不過,於此等關鍵時期,有件事為師亦須向你傳達,此事十分重要,不得有任何違誤」 「師傅?」 李巍神情肅穆,廂房內之氣氛亦轉為緊張. 「三清宗與邪文宗各是產生了三位渡劫武者,我宗三位渡劫武者必須有一位前去戰線助陣,於宗門導師們嚴加思慮過後,一致認為你當有資格前去歷練」 對於曾浩然所表現出之沉默態度,李巍早已有所預見. 不過這已是上位門主所下決定,即便不捨此位門徒被迫出戰,也是無妄意念. 「弟子知道了,請問何時起程?」 「今日午夜出發,宗門已然準備好了傳送大陣讓你前行」 「不過你所要助陣之城並未設置傳送大陣,因此當你抵達鄰近都城後,當地官府便會供你快馬前去」 按照師傅所言推測,這事情大概從自己渡劫過後便已定下,所有前置準備皆是準備完畢,只等著自己赴任而已. 也許這消息給予曾浩然衝擊過大,他的心態反倒出乎意料地平靜. 「敢問師傅,那城池是?」 「三才城」 「三才城為最前線都城?不是天河鎮?」 「天河鎮於數日前被毀,因為異族已然將那四座九級守域大陣給破了」 李巍語氣平淡,不過聽聞於曾浩然耳中卻宛如晴天霹靂. 因為自己要面對的是能將那金湯城池攻陷之異族,僅僅一位方經過渡劫之武者真有助陣之力麼? 「浩然,三清宗門畢竟依附於京城軍部,對於他們要求不得不從」 「此事我也與上級爭辯許久,不過那些傢伙還是選定了你,至於選擇理由也只因為你沒有包袱罷了」 「其餘兩位渡劫武者皆是大戶子弟,他們背後勢力強大,你也要為此犧牲」 曾浩然知道李巍導師性格平和,但於說明此事時,語氣卻是透出難忍怒意. 辛苦栽培之弟子卻要遠赴前線,而此敵手之強悍程度絕非其所能應付,從天河鎮前車之鑑來看,即便是久經戰場之渡劫武者也是難活,更何況是一位方經劫難的初生之犢了. 最終,出身似乎還是決定一切. 曾浩然並沒有怨懟自己所要面對的處境. 也許是沒有實感,此刻,他的內心仍是平穩如鏡,不過若說未有疑懼,那當是騙人話語. 身為武者定然要與生死境遇相伴,曾浩然於渡劫過後已然有此覺悟. 自己走上武者之路,為的就是出人頭地,要說自己唯一掛念之事,那也只有自己家人而已. 此行唯一好處便是報酬極為優渥,所領之全額薪餉足以讓家人安穩度過一輩子,就結果看來,自己投入武宗修行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午夜時分,三清宗門弟子皆是入關修行或是早已休憩,唯有自己站在這傳送大陣前,迎接著一道巨大考驗. 「設置完畢,你可以走了」 自軍部前來三清宗門設置大陣之技師簡潔說道,曾浩然也就一個跨步,邁入傳送通道. 曾浩然感覺自己彷彿被一只大掌所握,眼前視界轉為花白. 他也曾有過搭乘傳送大陣的經驗,不過這次衝擊感要比縣城之間傳運要來的強上數倍. 轉瞬間包裹著曾浩然之力能消逝無蹤,而他一個踉蹌,極為狼狽地站穩身子方才不致跌跤. 「好咧,最後一個總算來了」 此時立於大陣旁邊的官府僕從打了個大哈欠,隨即cao作大陣,使其光輝漸漸黯淡下來. 等候光輝完全熄滅,已過了半時辰. 那位僕從忙著自己差事,無暇理會曾浩然,因此兩人並未交集談話. 「隨我來,你的房間在那反正也只是暫時睡個一夜,就別太講究」 僕從將他領至官府內之客用廂房,裏頭物事精簡,除了床舖與一張桌子以外並無他物. 於利索地將多項注意要點講述於曾浩然後,那人便一臉倦意地走出客房了. 從他口中,曾浩然也得知了自己乃是被派遣至三才城的最後一位武者,而比自己還早來之武者共有七位. 除了邪文宗與三清宗外,尚有其他渡劫武者存在,不過那些人大多垂垂老矣,已是宗派師尊等級人物,當然不會被遣來前線. 曾浩然完全沒有入睡念頭. 對未來惴惴不安之想法盤旋於其心頭,令他難以放鬆休憩. 隔日. 「英雄出少年,各位都比我想像得還要來的年輕」 當地縣官朝著受召而來之八位武者說明此次任務細節. 被派往三才城之武者只有三位,不過這三位之中卻有兩位渡劫武者,足見此次三才城備受重視,不容有任何退敗情況. 「邪文宗,許鶴,而這位是我的師兄,莊開」 「嗯」 聽取任務事項後,其餘兩人簡單介紹著自己. 畢竟都是出自於名門宗派,許鶴與莊開知悉曾浩然來自三清宗門後也沒多大驚訝,莊開態度漠然,不想與曾浩然多加牽扯. 「要乘馬過去,不過這可有三十里遠」 相較於莊開,許鶴便是好相處許多,領走各自馬匹時,他亦是不住地詢問曾浩然有關三清宗門之事了. 聽聞許鶴不住聒噪談天,莊開似乎被吵得很難受. 許鶴打直腰桿,仰望著三才城門關口. 這片城壁痕刻著三座巨型人族戰士雕像,於三十來丈高度遙望遠方異族. 雖說石雕經歷長年日曬雨淋而有些許朽蝕,不過其氣勢甚是威武,讓曾浩然不禁看得痴了. 「出示通關證方能放行」 守關衛兵謹慎查看著三人官令,方才下令開啟城門讓三人入關,而當他們踏入三才城後,城內肅殺氣氛讓一向聒噪的許鶴也噤口不言. 「三才城指揮官林承安將軍遣我來為各位領路,於這段路程中若各位有任何問題也可相問」 此時一位名為羅河的千夫長引領著他們前往指揮內城,當三人行走於城巷小徑時,許鶴先是提了問題. 「目前三才城情況如何?」 「照舊如常,除了三日前的驚人雷劫外,那些異族沒有任何動靜」 關於降臨天河鎮雷劫之事,李巍也有將其告知曾浩然. 能將一座城池完全湮滅之天雷劫難真的存在麼? 除了曾浩然以外,兩人臉上神情也表現出了狐疑之色. 「無論如何,你們見到便知」 羅河對於他們的反應倒也不大意外. 「等到各位登上城牆看個一清二楚後,就算不信也是得信了」 這路上,曾浩然完全沒見到任何城民,僅有衛兵戍守於城內各大關口,部分軍伕負責築建守禦工事. 羅河也注意到了曾浩然側目望著無數的空屋民宅,於是簡單解釋. 「天河鎮陷落前,該城指揮官下令讓城民遁逃於三才城,不過這裡究竟無法容納這麼多人,基於軍安考量,所以讓三才城民與天河鎮民一併用大陣給送回京城了」 「什麼?這裡能用傳送大陣?」 聽聞羅安這席話,許鶴一頭霧水地反問著. 「能啊,只是掌控權在於承安將軍,沒他就絕對無法啟動大陣,至於大陣經過特別設計,發動過後若要再次啟用也得經過一個月期間,啟用時也得用上軍碼,而知道軍碼的只有將軍一人而已」 「各位務必注意言行,不得失禮」 方才還一派輕鬆的羅河來到此處後,臉上表情變得極為嚴肅,以一位老練軍人態度對三人告誡. 「報三位京城武者請見!」 「準見!」 經過層層引見,三人終於來到木樓頂層,只見一位軍袍大漢正坐於檀木大椅上,審慎地打量著他們. 「我想,你們都不是仙墓主人罷」 「若只是區區渡劫武者,那麼也是沒多大用途,最終下場也是送死而已」 「不過各位畢竟是名門武宗出身,若編入尋常部隊很是浪費」 「今後你們便擔任本將軍之直屬護衛,這樣也可給京城軍部一個交代,證明我有善用各位人才」 「本將仍有公務需忙,你們於今日便去認識下三才城全貌,方能對此地理環境有所認識」 「傳羅河來!」 「哈,結果今天還是要跟你們耗在一起,不過這也算是一種緣份」 羅河接令帶三人離開指揮軍樓後又轉為輕鬆態度,對三人開著玩笑. 「我們將軍向來不喜宗門武者,但是這回放下身段向京城求援也是不得不為」 「羅河兄,事情真的這麼嚴重麼?」 曾浩然將心頭疑問說出,而許鶴也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當然嚴重我說過的,只要你們到城牆上一觀就知道了」 語畢,羅河便引著三人登上城梯,步上了高度僅次於指揮軍樓的哨衛瞭望塔. 「你們自己看看天河鎮現在的模樣啊」 羅河隨手一指,三人便照著那方向望去. 三才城與天河鎮僅約八里距離,目力仍是所及. 不過他們全然沒見到類似城鎮之建築物事,僅是見著了一個漆黑圓坑,坑洞範圍甚廣,粗估圓徑有四里長,足以與三才城池相互比擬. 「數日前某道雷劫將天河鎮全域轟出個大坑,深度不明」 「覆蓋天河鎮全域的雷柱持續轟擊了兩個時辰,至於承受雷劫之異族生靈仍是存活,我方斥候親眼證實了此點」 「而目前我們所知的是,那些異族部隊全數皆已埋伏於那坑洞下,等候原因不明」 「武者實力再高,至多也是應付十來個對手,只是沙場上敵兵數萬,這等場面你們可應付不來」 羅河這話乃出自內心真言,並未特意貶低三人. 「不過若能狙殺那頭渡劫生靈,我軍氣勢將能大大改善,我想將軍依舊留你們於此地之緣由也是如此」 「話說回來,你們有什麼本領?身為武者總該有什麼拿手絕活罷」 「玄武功,這功能cao縱敵手血流,若全力施展亦能cao縱大氣雲霧」 此時莊開令人意外地將自己修煉功法告知他人,許鶴訝異地看著莊開,至於曾浩然也感到奇特. 不只是莊開首先揭露自己武技,更是這玄武功之性質. 自然道法乃少數名門武宗才能習得,如此稀有人才竟也被派往這般死地赴任? 「既然師兄也說出自己拿手本領,那麼換我來說」 「自己所修功法正是御劍術,比起師兄之玄武功是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的那麼換浩然兄,該你了」 「我麼?」 「自己所修武技與御劍術相近,是刀魂術,相比於玄武功也沒什麼特別的」 刀魂術乃是於錘鍊兵器時,將自身精血注入其中,擬造器內魂識,經過這種方法打造之兵刃,於長時間過去後將會成長魂力,化為器魂. 曾浩然主修兵刃為雙手長刀,這刀魂已然有自己意識,得以獨立cao縱運用. 雖說刀魂術不比自然道法稀罕,但也是少人精通的武技. 「有趣」 莊開揚了下眉頭,首次正眼看著曾浩然. 而羅河聽聞三人本領後,只是搔了搔頭,一頭霧水地說著. 「我也不過一介千夫長,果然你們的本領我聽了也不懂,算了,當我沒說罷」 先挑起這話題的羅河舉雙手投降,訕訕然地賠笑著. 直至深夜,軍情未有任何變化. 先天生靈依舊固守坑洞底下,沒有其餘舉動,至於林承安將軍之軍令亦是待命留守,等候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