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

    晨光熹微，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许家门前。

    许清槐听到敲门声时正往桌上摆放早餐，开门看到西装革履的陌生面孔。

    后者开口：我来接夫人回家。

    夫人，唐夫人。

    许清槐很快反应过来：稍等。

    许清槐敲开赵晨希的房门，看她已经妆扮好，说：有人找你。

    我那边有点事要先回去。我之后会再联系你如果你改变想法，也要随时联系我。

    她说的是改变想法跟她回赵家。到底是当了多年的名贵夫人，情绪上头时说话或许稍微细软些，但要她苦苦哀求来回拉扯，她做不来。

    许清槐垂眸没有应她。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许清槐看到爸爸的黑白照前面多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男人听到他们下楼的动静，转过身来。

    这个不怒而威、浑身带着上位者的审视和压迫的男人许清槐在网上见过。

    振唐集团总裁唐阔，赵晨希的丈夫，唐修让的父亲。

    唐阔目光扫过赵晨希身后的许清槐，目光幽冷，继而看向赵晨希，笑道：小希，你这一趟不告而别可让我和修让急坏了。昨天他还闹着和我一起来，让我训了一顿这才安生。

    莫名地，赵晨希感到窘迫。

    或许因为她也意识到自己行为冲动，或许因为这是许家，或许因为唐阔立在许扬舟遗照面前说出这番话。

    两人走近，唐阔假装才看到许清槐：这就是清槐吧？真是一表人才。

    说着就要伸手去拍他的肩膀，许清槐避开。唐阔也不尴尬，转头又看了眼许扬舟的遗照：和你爸倒是像得很呐。

    赵晨希知道唐阔心里不爽，拉着他：不是很急？走吧。

    唐阔顺势牵住赵晨希的手，又仿佛才看到桌子上准备的早餐：我们夫妻俩得赶回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就不陪你一起吃早餐了。等下次你来青西，我们再一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

    唐阔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满是寒冰。

    许清槐表情欠奉。

    赵晨希说苏絮星的司机会来接她，麻烦许清槐多关照一会儿。唐阔接茬说苏絮星和唐修让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性子都是一样的活泼好动，不服管教，这下还和赵晨希胡闹到一起去了。

    那亲昵的语气倒像是真把苏絮星当成自家女儿。

    终于把人送走，许清槐回到客厅深深凝视爸爸的照片，然后找来湿巾擦了一遍。在倚靠沙发闭目养神几分钟后，走到二楼敲门叫苏絮星吃早餐。

    苏絮星是在他们下楼的时候醒来的，还饶有兴致站在窗边看着赵晨希他们离开。

    头天晚上她安安静静没作妖，这下家里只剩孤男寡女的，苏絮星可以随意发挥了。

    她这会儿没穿内衣，睡衣轻薄且领口松垮。刚一开门，许清槐居高临下，她那白皙丰盈的半乳、明显凸起的乳粒和深邃勾人的乳沟印入眼帘，给人以极大冲击。

    许清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浑身血液就已经一大半往脸上涌，一小半往下身涌了。

    他连忙移开视线：下楼吃早餐了。

    苏絮星点头说好。

    许清槐以为她会关门换身衣服，没想到自己转头的瞬间她的脚步已经跟了上来。

    许清槐暗咒一句，强制自己下体冷静下来，好一会儿才问：你不换身衣服？

    苏絮星语气很无辜：我的衣服昨晚洗了还没干呢。

    事实上是她洗了连拧都没拧。

    许清槐自然说不出让她去把内衣穿上这种话，又想起昨天在超市时她说内衣尺码太小。

    算了。

    许清槐找了件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眼睛不看她。

    苏絮星对他这种又要强装自然又不敢正眼瞧一眼的行为表示好笑，装傻问：怎么了？

    小心着凉。

    可是我不冷诶。

    穿着。

    苏絮星不再逗他，接过衣服穿在身上。外套宽大盖住胸前大半，然而拉链不拉，动作间偶尔乍现白嫩嫩的一抹，那引人犯罪的幽深里像是蛰伏了凶猛野兽，叫人心悸却又想一探究竟。

    许清槐从小在村里读书，见到的女同学大多穿着朴素，上了高中才走出县城去到市里读书，班上女同学都勤奋刻苦，市重点高中管理严格，生怕学生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去，强制要求每天穿校服。而他高二之前都还没有自己的手机，网上那些学问颇深的两性文学自然也没有过研究。

    为数不多接触过性就是在高中住校时，舍友偷偷拉着一起观摩日本文化以及在街头偶尔见到的穿着清凉浓妆艳抹的职业者拉蹭、招揽客户。

    所有的经历都没有现在他眼神流转间瞥见的春光更能给他冲击。

    或许因为，从前是旁观者，现在是当事人。

    许清槐捏紧拳头。

    她只是一个并不相熟的陌生女孩，家里非富即贵，而且，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的未婚妻。

    这么一想，一切业火熄尽，只余下潮湿、闷热、黏腻。

    吃过早餐，苏絮星支着下巴问：等一下你要干嘛？

    许清槐头也不抬：看书。

    他高考之后做了将近两个月的家教，暑假期间补课密集，他也挣了不少酬劳。八月初听村长说他应许父遗愿去信给了赵晨希，赵晨希很快就会来青萝卜村找他，让他赶紧回来。加之距离许父忌日还有半个月，许清槐索性提前结束了家教。

    他已经收到青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相关学习也早已开始。

    你不是高中毕业了吗？

    嗯。

    那还要看什么书？

    大学要学的书。

    哪所大学？什么专业？这些问话很像查户口，要是换做苏絮星被问，她大概已经白眼翻上天十分厌烦了。但是许清槐真的太不自觉了，就不能自己说吗非得等她问？

    许清槐下意识看她一眼，她手支着下巴，外套微敞，胸前的丰盈被手臂挤压，流泻出绵软的乳rou。

    青西大学，计算机。声音愈发沉了。

    那你成绩很好啊。你女朋友呢？约好一起去青西吗？还是异地？

    许清槐觉得她关心有点过了，不想继续聊。见她没再动筷：吃好了么？

    嗯。

    他默默起身收拾碗筷，苏絮星见他转身往厨房去了，丝毫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

    第一次主动热情却惨遭冷遇，前面惜字如金挤一点出一点就算了，现在干脆直接无视。苏絮星感觉没面子，内心很是火大。站起身来，发泄似地把凳子往后一拽，凳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转身上楼之前还不忘给快走进厨房的许清槐一记眼刀。

    许清槐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是想惹她生气，但她毫不避讳的穿着、无法忽视的目光以及试探的问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自然不能顺着她发展。

    无所谓，她马上就离开了，气就气吧。

    苏絮星砰地一声大力关上门，气呼呼地从床上拿起手机，看到早起去上舞蹈课的谢故晴和程橙又在群里艾特她询问进展。

    苏絮星这人死要面子，落面子、不愉快的事她不喜欢拿出去跟别人说，不喜欢黏糊的事事交代，不需要通过寻求认同来获得平衡。

    她默不作声地退了群。

    奶狗成群：

    无情道姑：星姐上次退群是为什么？

    奶狗成群：她要出国看她妈，她爸阻止了。我们在群里让她直播父女大战［龇牙］

    无情道姑：一年前？

    奶狗成群：不，两年前！

    无情道姑：所以这次？

    奶狗成群：所以这次男女大战她失败了［龇牙］

    无情道姑：怎么个算失败？没能在上面还是压根没睡到？

    奶狗成群：［狗头］［狗头］［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