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拱北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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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拱北·贰
到了大门口,听差很礼貌地将她迎了过去,只见洋行内气派庄严,墙壁装饰一百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职员要珍惜时间,周遭充斥淡雅的娇兰夏尔美香气。
林瑾坐在陆屿工位,小手撑着脑袋,料想大中午的他能跑哪里去呢。
不远处几位陆屿的同事,正在商讨中午叫哪家馆子的菜吃,林瑾听着他们一路从四如春说到红房子西餐厅,最后定下吃德大的牛排套餐。
烫着时髦卷发,穿法式连衫裙的姑娘,按响桌面电铃,一名年轻听差便急急进来。
待卷发姑娘回过头时,恰见到林瑾疑惑的神色,遂笑着解释道,陆先生平常并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林瑾微微诧异,他以前问陆屿中午吃了什么,他总是说和同事一起吃的。林瑾没有怀疑过,因为怡和洋行的午餐津贴几乎是全上海最优越的。
钟表咔嚓咔嚓走,除了本国时间,墙面还有显示巴黎时间,加尔各答时间
过了一会儿,听差便提着食盒走进,对着那群同事不解道,真是奇怪,我刚在医院门口看到陆先生。
林瑾的心猛然紧缩成一团,陆屿怎么会去医院,难道是他病了?
医院走道,弥漫刺鼻的消毒水味。
护士从陆屿手臂拔下输血管子,递给他一张戳着蓝印的凭证,让他去三楼财务室领钱。
陆屿说了声谢谢,接过条子,心里松了口气。
有了这笔钱,便可以购买新的实验原料,不用担心会耽误他家小胖妞做实验。
他还年轻,这点血并不算什么。
林瑾站在走廊拐角,一直等到陆屿下楼,她才红着眼圈,走到那位护士面前。
护士瞥了她一眼,淡道,你也来卖血吗?今天的名额被刚刚那个男人用完了,他整整抽了两大袋血。我看你还是明天赶早吧。
林瑾不知是怎么回的家,她只知道浑身软绵绵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随时随地摔下去。
暮色朦胧,彩霞渐退。
陆屿回家时,只见林瑾蹲在灶房地上,水声摇晃,不知在洗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盆猪血。
我来洗吧。陆屿蹲下身,对低垂脑袋的女人道。
林瑾一听到陆屿声音,眼圈红得几乎马上要落下泪来,她吸吸鼻子,努力抑制住。
她暗自发誓,再也不要让陆屿为自己的梦想牺牲。
几日后,林瑾为了减轻陆屿负担,偷偷找了份送豆浆的工作,每日早晨,挨家挨户送豆浆。
只是没送两天,就引起陆屿疑惑。他凝着她胳膊,又看看她脸,问,怎么晒黑了?
林瑾咬着唇,可能是我中午出去吃饭晒的,虽入了秋,但最近太阳还是很大。
陆屿舍不得林瑾中午在热气蒸腾的厨房做饭,便要求她去附近饮食店吃饭。
话落,男人将信将疑,只是将她拉进怀里,蹭着她发,以后出去打把伞,不然晒坏了怎么办?
林瑾躲在他怀里,嗯嗯唧唧,心想决不能让陆屿知道她偷偷在工作,不然他一定会觉是自己太过无能。
夜色如同淡紫的花瓣,在青白白的曙光中,慢慢消融,天蒙蒙地亮了。
林瑾热得汗流浃背,踩着三轮车,挨门次第地送豆浆。
她刚从一户人家出来,便突然看到一高大颀长的人影立在那里。
是陆屿。
林瑾顿时慌乱起来,本燥热的心,瞬间冻结成冰。她看着男人的脸色,嗫嚅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屿直望了她很久,才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三轮车后座。
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替她踩着三轮,一家家送豆浆。
直至光线烈烈,才送完满车的豆浆。
回家后,男人打了井水,拧了凉毛巾,慢慢地替林瑾将灰扑扑小圆脸擦干净。
陆屿。林瑾出声,握住他手指。
男人看着她,很认真地说,以后不准再去了。
不行。林瑾摇头,陆屿,我不能让你负担整个家去支撑我的梦想,这样的话,我就太自私了。
这个话题似乎对陆屿而言,没有丝毫回旋余地,他嗓音硬了几分,我说不准就不准。
陆屿,让我去工作吧。求你了。林瑾搂住陆屿,杏眸盈盈望着他,里面蓄满泪珠。
男人心口微疼,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抚摸她的眼尾,哑声道,林瑾,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林瑾摇头,我只是不想将你压垮,陆屿,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唯有你不能。
对不起男人眼眶猩红,低下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快乐了。女人握起他的手,置在自己脸颊旁,但我害怕拖累你,陆屿,你真的为了我好,就让我去工作吧。我可以去牛奶厂,去化工厂,去这些不需要用文凭的地方。我不要你为了我再牺牲,求求你了。
就这样,林瑾重新找了份工作,在纺纱厂当一名女工。
每天,她都会站在衣柜前,眯着惺忪眼眸,为陆屿选领带。然后和他手牵手,去电车站乘电车,傍晚陆屿会来接她,在灶房为她做好盒饭,让她第二天上班带着。
虽然在纱厂工作的女工,没有胭脂口红,没有绸缎旗袍,也没有人会称她们密斯。可是林瑾却觉得很有价值,她总算可以为陆屿承担一部分压力,为属于他们的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夕阳西沉,红日衔山。
林瑾这日提前下班,下了电车,便自己步行回家,想给陆屿一个惊喜。
陆屿每天都来接她,这让她很心疼,明明他自己就够累的了。
陆屿。林瑾一把扑进正准备出门的男人怀里。
男人神色一滞,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不是说过要在厂里等我吗?
最近上海在搞新生活运动,不准女子穿长裙,否则全部抓到警察局。可是入了夜,有些警察简直是乱抓人,根本不管你有没有穿裙子。
特别是在闸北这样的地方。
想到这里,陆屿简直阵阵后怕。
林瑾不以为意,环着男人劲腰,笑吟吟望着他,我提前下班,所以就回来了。省得你去接我。
毕竟他们刚在这里住下时,陆屿就拎着啤酒瓶将附近流氓混混挨个教训过了,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林瑾。陆屿将她推开,大声吼道,你能不能听我一次话!
林瑾被陆屿吼得怔愣在那里,这个野男人居然敢吼她,那么大声地同她说话。
你凶什么凶。林瑾眼眶红了,委屈极了,我不就是心疼你每天下班后还要来接我,才自己回来的吗?
说完,就将男人一把推开,将自己锁回房间。
居然敢吼她,她这辈子都不要和这男人说话了。
外面传来饭菜香,林瑾哼一声,将手提包东西,往床上一倒,里面琳琅满目的小物什,全部摊在了床上。
有电车票,陆屿给她换来的法币,怕她饿准备的小饼干,洋行新运回来的口红,给她买的绣帕,巧克力糖果
林瑾在里面翻了翻,拿起苏打饼干,撕开包装袋,气鼓鼓塞了一大块进嘴。
房门传来笃笃敲门声,林瑾吓得将饼干丢到桌上,扭过身体,背对房门,静静抹眼泪。
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
林瑾,吃饭了。男人口吻明显软下来,将手里端着的小瓷碗,置在她眼前。
林瑾扭了下身体,不和男人对视。
是你喜欢吃的虾仁拌饭。陆屿舀起一勺,在她眼睛前晃了晃。
林瑾悄悄咽了口水,要是知道今天有虾仁拌饭,就不和他吵架了。
不吃!林瑾很有气节地吐出一句。
陆屿做的炒虾很好吃,不放酱油,只放盐和糖,还会替她一颗颗剥好,橙色的虾汁拌着米饭,鲜鲜甜甜咸咸,林瑾每次都能吃一大碗。
林瑾又赌气地补上一句,你自己去吃吧。
陆屿抿唇,看到丢在桌子上的饼干,料想她现在应该不饿,便道,我把饭放蒸笼里,待会你饿了,我再拿给你吃。
说着,捧着饭碗,就要走出门去。
陆屿。林瑾委屈巴巴出声。
男人转身,静静地望着她。
你再哄哄我么,我都好饿了。
就随便哄两句,她的气怎么能消。
男人轻笑,走过去,坐在床侧,柔声细语,好了,是我不对,不该吼你。林大小姐不要生气了,吃饭好不好?
林瑾哼了一声,遂乖乖点头,顺从地从台阶走了下来,一口咬住男人喂过来的汤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