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Chapter4
04 那是一頓簡單卻又美味的早飯。 過往以旅遊的身分來到日本時我總是格外期待早上的那一餐我認為早上就能吃到白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留學之後這樣的事情倒是徹底成為絕響,儘管幾間連鎖速食店也有提供晨間定食,但我實在沒辦法特別早起半小時只為了吃份早餐,多半是經過便利商店時順手買個飯糰或是麵包,或者乾脆前一天晚上就將食物預先準備好。 我有點意外少女的手藝,雖然只是一份玉子燒、一份拌好調味好的納豆,但是滋味確實不錯。特別是玉子燒,京都人似乎對這東西有額外的偏執,如果身為旅客的你願意嘗試的話,完全可以從早上的玉子燒飯糰開始,中午玉子燒定食接力,下午繼續玉子燒三明治,晚上則是換個方式去吃蛋包飯。 玉子燒三明治幾乎是京都喫茶店的定番菜單。在諸多店家裡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不是百年老店的玉子燒,而是位在京都女子大學附近一間喫茶店的玉子燒三明治 涼花所做的玉子燒雖然還沒好到那程度,但口感和味道確實極為接近。 換回那件白色洋裝之後的她讓我稍微安心了點,除了飯前飯後,我們兩個沒有一句交談,沉默著吃完了早飯。 很自然地一起收拾,一起洗碗,一起回到了桌子前坐下。 「我需要和妳的監護人聯絡。」我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用我的手機打過去。」 從她的臉上完全讀不到任何錶情,像是我的舉動只是預料之中一樣。我的手機並沒有上鎖,接過之後便直接滑開螢幕按下幾個號碼撥打出去,用雙手捧著遞還給我。 電話很快被接通,我順手開了擴音。 「您好,這裡是一條家。請問您是哪位呢?」對面是個有著一絲不苟味道的聲音。 「您好,打擾了,敝姓李」 「請您稍等。」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經過一小段等待時間之後似乎轉交給了另一個人。然而,這一次我甚至連任何一句話都沒開口,電話便直接被掛斷。 涼花就麻煩您了。 伴隨著電話被掛斷的聲響,我愣著看向一條涼花,她依舊是沒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只是嘴角有著極小幅度的上揚。我完全摸不清頭緒,確實至今為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沒有道理可言,但是怎麼會有這樣的親子關係?或許有可能是個騙局,通話的對象是早就與她串通好的「父親」,但我卻直覺認為這並不是一個謊言 她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太驕傲了,少女也太驕傲了,他們不屑如此。 「請讓我住在這裡。不,準確地說,請讓我成的房客,與您同居。」 這傢伙在說什麼,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柔順的她並沒有消失,但是聲音卻充滿著說服力:「我會付給您一筆房租,日常的飯菜開銷也會由我自己支付。除此之外,家務我也會一手包辦,同時也能替您處理性慾以及其他的所有慾望。」 為什麼會用這麼認真的表情說著這樣莫名的話啊? 「我不會讓自己打擾到您的日常生活,除非您主動想要玩弄我。您要帶著我一起去取材也可以,據我所知,自己一個人在餐廳不能一次吃到兩種想吃的料理或者甜點似乎是您一直以來很困擾的事情。雖然您可以一個人輕鬆吃下四個蛋糕,但是如果能同時吃到六種不同的蛋糕您應該會更開心吧?」 妳是rou便器嗎?這是rou便器的報恩嗎?我沒有用過那樣的東西啊!我沒有那樣的習慣啊!而且妳到底知道多少關於我的事情啊說到蛋糕的時候別偷笑好嗎,那是工作需要!我才不是一個人就能吃完整桌蛋糕的女子高中生! 「為什麼是我?」我極度厭惡這種理性思考而且完全沒錯的論調節奏,試著搶下一步。 「您是個好人。」她一臉正經。 「妳在開我玩笑?」 「好吧您是個變態,卻是個好人。」她接著說,「關於您帳面上能查到的資料我就不說了,浪費時間。關於您是個好人而且是個自制力極高的好人這部分,請讓我簡單地說明。」 不知道為什麼,那句附加的說明讓我想起了昨晚的衛生紙團。 「您在某地買麵包的時候,發現前一位客人將傘忘在門外,結完帳立刻追上去的時候對方卻正好搭上了公車,於是您就這樣跑了四個公車站牌的距離。」 「某天在木屋町通散步的時候,路邊的圍欄被大風給吹垮,甚至還吹跑了。您不加思索直接跑了整整一條路,並且很丟臉地邊跑邊大喊路人小心。」 「夠了。」我說。 「您不會去清掃路邊的菸蒂,卻會把吸菸區裡別人亂丟的垃圾和菸蒂盡量收拾好;您在搭公車還有地鐵的時候不會刻意站著,但有人需要位子的時候您也從來不猶豫;在道謝的時候從不敷衍、看到老人家提著重物的時候會先經過觀察再決定要不要上前幫忙。」 「另外,在擠滿人的公車上,即使那是再自然不過的碰觸,你也會顧及到對方的心情刻意撐開一段距離不過您天生就容易有反應,能在陰莖勃起的狀態下這樣努力實在是挺了不起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認為最後這件事比其他行為還要了不起。 我敲了敲桌子說道:「夠了。妳只是在陳述自己身為一個跟蹤狂的事實而已,我問的是核心問題並不是這個。」 為什麼是我。 「只要不被發現,或者發現之後不被討厭就不算跟蹤。」她自然地回話,「就像前天晚上,您沒有詢問過就使用我的嘴巴洩慾,甚至有幾次還掐著我的脖子,刻意頂著我的喉嚨射精但是我心甘情願,所以那當然也不算強姦。」 「我沒有否認我的罪行,所以妳也不需要為自己開脫,回答我的問題。」 她的脖子上確實有著一些小傷口,我本來以為是她自縛時間太久弄傷了,原來是那天的我做的嗎? 「我在很久之前就見過您了。」她眉頭有些罕見地輕皺了一下。 「妳說啥?」別鬧了,有點自覺好嗎少女?像妳這種美少女如果見過的話哪可能不多看幾眼啊。 「今年三月二十日,在艾莉緹喫茶店。」像是在仔細回憶,又像是在思考該如何組織話語,她回答得並不快。 在聽到那幾個關鍵字的瞬間,我覺得自己心跳加快了。那時候處於春休的我從台灣回到日本後直接前往青森一趟,確定了某件事情應該說,我很平靜地接受了某個「事實」。然而無論心情怎麼樣,將生活進行下去還是有其必要性,所以搭著新幹線回到京都的當天,我便花了點時間散著步,走到離京都車站不算太遠,一直都想去取材的喫茶店。 她意識到什麼了嗎? 「我坐在窗邊,剛好能看見外面的您。那時剛好是京都女子高校的放學時間,天氣也逐漸回暖,坦白說就連我偶爾也會癡迷於那樣青春的景色當中然而您在用餐過後,便只是一直將菸點上,看著天空。」 她微笑往下說:「那時候的您,總覺得和我家的狗狗一樣,很可愛,讓人很想要抱住您,讓您對著我撒嬌。」 我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妳想要所以就可以有?」 「我被允許活得比較任性一些。」 不能慌張。 計劃的執行並不是多麼麻煩的事,時間到了就能順水乘舟直接完成。只要有時間緩衝,最後她還是會選擇離開的最後總是會這樣的。 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我稍微低下頭思考。撇除那些荒誕的、完全不合邏輯的理由及原因,單純思考「和一個疑似病嬌卻似乎不太麻煩的女生同居」這件事本身,而結論也相當快就得了出來我覺得我優勢很大啊。 這是一個具備料理家事工作,陪玩陪聊陪睡還會付你錢的飛機杯。 我用這個極度功利到令人生厭的結論催眠了自己。 當然還有個更重要的理由:跟放在身邊的病嬌比起來,整天尾隨在後的病嬌實在是太讓人不安了。至於那些被裝起來打包帶走之類的可能,坦白說我並不是多麼在意。 吐了口長氣,我重新和一條涼花對上眼。 儘管心裡問號依舊滿滿。 「並不是什麼鶴的報恩,也不會因為這裡是京都所以改版成狐狸的報恩。您不需要在腦袋裡分出一些精神去思考我獸娘化的模樣,如果您想要的話今天晚上就能見到裝著尾巴戴著獸耳的我。」 妳才整天在腦補吧,依照我家的地理環境來看,真要報恩也是女鬼大jiejie好嗎?陽台那邊只要視線往下眼睛就會直接被成堆的墓園塞滿啊。 「我只有一個額外的請求,這是必須條件。」 「先說說看。」 「天氣好的時候,我們每天晚上都要散步。」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袋輕輕晃著,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計劃徹底得逞,有些難得地露出了狐狸尾巴除了心情愉悅之外,我認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著這樣的習慣。 我有些懷念散步這個字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