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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桔有自己的生物钟,六点一过就醒了,盯着窗帘外的微弱亮光愣了一会,才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熟睡的吴霦。昨晚他们抱在一起睡觉,可今早醒来,梁桔早已脱了他的怀抱,她始终习惯一个人到天亮。 吴霦醒来的时候,昨夜漆黑的天花板此时纹路清晰,他下意识摸向身侧,梁桔睡的位置,温度早已消散。 昨晚的毛毛雨没延续至今早,吴霦从卧室出来时,客厅的旧地板上尽是从窗外洒进的充沛阳光,他眯着眼睛朝阳台望去,昨晚他扔的衣服正挂在窗台上晾干。 吴霦的目光梭巡在客厅,看见餐桌上摆放了一个砂锅碗,他走近一瞧,碗旁还有白煮蛋和梁桔留的一张便利贴。 她如今的字迹比上学那会多了份刚劲,像她的人一般端正大方,吴霦盯着这行字,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占据了他此刻的心。 “衣服洗了挂在阳台,等你吃完早饭就干了。” 早饭是一碗清淡养胃的小米粥,还有两个白煮鸡蛋,吴霦吃光后,给洗干净摆在一边。他靠在琉璃台环视着梁桔的小厨房,琳琅满目的厨具,整整齐齐摆放在台面,光是那种砂锅就有好几种种类。 今天有位老师临时有事,梁桔跟他调课,上了一早上的英语课。结束后,她没赶回家午休,在办公室点了一份外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吴霦十点多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怎么不叫醒他,他本想送她去上班的。不过梁桔没有回复,随手叉了对话框。 吴霦将车送去4s店维修后,整个下午都待在公司里。他坐在转椅上悠闲地逛着梁桔的朋友圈,她没设置三天可见之类的限制,于是,吴霦从头滑到尾看光了,像是走过她这七年的生活轨迹。 梁桔去过国内外很多地方,每年少说都有两次长短途旅行。她喜欢烹饪和研究做甜品,每周都会练瑜伽。除此之外,还有她养了三年的洋桔梗花,前不久又一次开花了。 吴霦停在她少有的自拍照上,盯着三年前略带青涩的梁桔发愣,那时候她应该刚大学毕业,正好是第一天入新环境上班。 此时,窗外的夕阳正好照进屋内,吴霦望着梁桔渐渐发亮的瞳孔,呼吸越发绵长。 梁桔下班后,带走了桌上枯萎的花,回家之前,她去了一趟花市买花,天黑漆漆的时候,才捧了两束花回家。 门口的备用拖鞋斜斜地摆在地板上,梁桔换了鞋后,随手将这双鞋塞进了鞋柜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桌。 早上放的砂锅碗不在桌上,梁桔扫了一眼,大概是在厨房的水池里,进厨房拿剪刀时看了一眼,居然干干净净地摆在台面上。 她将新买的花束剪了多余的枝叶和根茎,一一插进注了水的花瓶中,才脱掉身上的衣服去卫生间卸妆洗漱。 洗干净澡,梁桔扯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渍,余光瞥见挂在晾干架上的那条新毛巾,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吴霦用的那条。 梁桔把手中的毛巾搁回原位,转眼扯了那条被吴霦用过的毛巾,一把投进了厕所的垃圾桶里,转身回了卧室。 她忙活一阵,把卧室的床单和被套全换了,才上床准备睡觉。 临睡觉前,宋雅丽给她回电话过来:“你今天忙活什么了?一整天都不理人!” 梁桔钻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回那头:“白天太忙了,没工夫回你。” “你少来!昨晚你到底哪去啦?”宋雅丽昨晚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愣是找不到她人在哪。 梁桔真的很困,含糊地回:“我回家睡觉的。” 宋雅丽恨铁不成钢:“给你介绍对象,你跑回家睡觉?那个陈皓一直问我你人在哪!” “他迟了那么久,一看就不靠谱,还是算了吧。”梁桔翻了个身睁开眼,眼前空荡荡的,盯着那个多余的枕头,起身将它扔进了衣柜里。 宋雅丽着急,赶紧说;“这怎么能算呢!我跟他也算是朋友,真没你说得那么不靠谱。” 梁桔又钻进了被窝,瞧了眼时间,忍不住打着哈切准备挂了:“先不说了,我明天还要早起。” 宋雅丽可不敢耽误人民教师的作息,随即挂断了通话。 梁桔今天下了英语课,照常端着她的老三样走出课堂,穿梭在熙攘的走廊过道回自己的办公室。经过厕所旁那间水房时,她驻足停在过道看了许久,空气凉薄后,水房也挤满了灌热水的女学生,几个人窝在一块说说笑笑,和边上的男同学打闹。 一阵冷风灌进窗户拂过,梁桔散落在脑后的头发冰凉凉地贴上脸颊,她眨眨眼回神,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午休时,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在,闲聊的空档说到了装修房子的事,倒提醒了梁桔。 她拿起手机,界面停在吴霦前几天发来的那条消息上,思忖了会,终于给他回复过去。 吴霦的车刚修好,这会正坐在驾驶座上回消息,退出对话框第一个就是梁桔。他这几天夜里睡觉前总能想起梁桔,想起他们缠绵的那夜,久远的记忆也愈加深刻。 梁桔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公司地址在哪,想来商量一下装修房子的事。 他们长大后,似乎都不再是拖延的人,立马定了见面的时间。 梁桔晚上下班,直接打车去了吴霦的公司。宋雅丽说吴霦现在算是在做正经事,她驻足在写字楼大厦门口打量,这栋楼位于商业聚集地中心,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肯定是不能进这栋大楼。 前台还没下班,领梁桔进去见人。吴霦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接待客户,他谈到一半觉得身后来了人,回头看见了几日不见的梁桔,穿得一身洁白站在那看着他。 吴霦朝张筱雨使眼色,张筱雨明白,立马将梁桔带去了吴霦的办公室。 “梁小姐,您是喝咖啡还是热水?” 梁桔转着身子打量吴霦的办公室,对她说:“一杯热水,谢谢。” 张筱雨仔细瞅了瞅面前的长头发女人,她化着清透的淡妆,五官长得精致脱俗,让人望在眼里温柔又舒服,心里揣测着她和老板的关系,多看了几眼,笑着退出了办公室。 吴霦的公司倒不像他这个人那样张扬,办公室内只有一套办公桌椅,后排的置物架上还摆着很多乐高模型。除此之外,最显眼的还是那套黑色的牛皮沙发,和一盆招揽财运的金钱树。 梁桔刚坐上沙发,门外就有人开门进来,她抬眼望去,不是先前的前台小姐,是吴霦。 他手上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桌:“先喝杯水。” 梁桔端过来,趁热喝了一口,握手中暖手问他:“设计师呢?” 吴霦拿了一份设计图走过来,坐到身边递给她:“你看下。” 梁桔放下水杯,从他手中拿了过来,仔细瞧着设计图的布局和修改方案,好奇:“设计师还没去过我家,怎么做的?” 她抬头望向吴霦,后知后觉道:“这是你做的?” 吴霦点头:“有哪里不喜欢,你告诉我,我继续改。” 梁桔可真没想到吴霦会亲自上手,都差点忘了他还有这个本事。她挑不出什么毛病,合上方案说:“我预算不是很多,五万以内。” 五万以内,装修一间卫生间,加次卧改造成更衣间,再将墙壁翻新,这是梁桔的预算。 吴霦靠在沙发上,胳膊自然地揽过她的肩搂进怀里:“谁说要收你钱了?” 这话脱口而出,氛围立刻变了,勾起两人那夜的记忆。 梁桔笑了声:“你什么意思?” 吴霦凑近她的耳朵:“我两的关系不用谈钱。” 梁桔的心短暂停顿,心里思忖着他两现今的关系,她觉得耳朵好痒,躲着他的呼吸:“我两有什么关系?” 他捉住她贴紧,手摸进她针织外套里的腰肢掐着,耐人寻味地望着她。吴霦这段时日也拿不定梁桔心中的意思,可她再联络他总是好事,吴霦也更不想两人之间只是睡一觉。 梁桔推开他,理着自己身上的针织,把设计方案搁在茶几桌上:“设计图我很满意,就这么定了。” 她抬手看了眼表,立马起身拎包,想起了重点,转头问他:“是不是要先付定金?” 他看着她摇了摇头:“弄好再说吧。” 梁桔嗯了声,见他仍然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又问:“晚上有空吗?请你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