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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机(三)

    

夜机(三)



    蒋依依出差回来,先是带着买的礼物去了林聿家,正值工作日中午,自然只有林棉一个人在家,不过她也不是为了见林聿。

    我这次去那边工作,顺道买了一些衣服,看你身材和我差不多,也替你挑了几件,不要嫌弃哈。

    怎么会?林棉还不至于不识趣到这个地步,谢谢你。林棉拿起一件,看起来就不便宜,牌子虽然她也没见过,质感和剪裁都高级,她在制衣厂打过一小段时间工,懂点皮毛。

    蒋依依看她神色,马上说: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你哥的钱。

    你好福气。林棉说。

    什么福气。你不都知道你大哥这个人有多难追。

    嗯。林棉怎么会不知道,追他是热脸贴冷屁股,拍马屁都容易拍到马蹄子上,吃力不讨好。

    好在,我这个人就是一样,认准了不会回头。蒋依依轻快地说。

    难怪他喜欢你。林棉说。

    是啊,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现在的自己,对他来说,自己现在那偶尔的癫狂都显得那么憔悴无趣,勾不起他半点兴趣,简直和过去判若两人。

    林聿知道有些决定必须下,比如断了她和自己的念想,比如将她的生活推向正轨。错误可以犯一次,再犯到第二次第三次,那就会产生任由其发展至无法挽回的希望,共同沉沦直到覆水难收。

    晚上蒋依依给林聿打电话,听到电话里飘出的的音乐,低沉沙哑的男声,知道他喝了酒,嗨,你这和哪个小姑娘鬼混呢。林聿笑笑:应酬。他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我们搞金融的,你会不清楚?撒谎原来真的会下意识去补充细节。

    蒋依依也不多说:今天去你家了,给你和你meimei带了点礼物。

    嗯。林聿顿了顿又说,谢谢你。

    蒋依依不喜欢这种回答:不许这么客气。

    好。听你的话。

    蒋依依听他这么说就很高兴:早点回家啦!你meimei一个人在家。

    挂了电话,他想自己戒酒都多久了,最近为什么又破戒。为了谁,还能为了谁。醉后,他心里的答案倒是清晰。

    想接近她但是又不能接近她,因为他是她大哥。真是好一个哥哥的身份。

    因为是她哥哥,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走进她、了解她、爱上她,也因为是她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被允许得到她、拥有她、在众人中亲吻她的人。

    他不用和谁争,他连出场都没资格。

    洗完澡,林棉换上了蒋依依送她的那条看起来就很贵的丝绸吊带睡衣,她说自己也穿这个牌子。

    她站在镜子前吹干头发,又仔细打量自己的身形,在光滑绸缎的遮掩下,她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干枯了,她摸过去,精致的锁骨、薄薄的肩膀,挺立的rufang。

    还缺点什么,她想到林聿送她的一套口红还有其他化妆品,确实大方,还都是精心挑过的。林棉却只将口红涂上,镜子中的人便立马不一样,头顶上的光泄在她身上,犹如金色的细沙洒落,光彩照人。她眨着眼睛,也能眼目含波,巧笑倩兮。挤眉弄眼了一阵,她却陡然泄气,或许看起来还可以,可她自知这是具提前衰老的身体,谁也不会被它吸引,况且是那个知晓过它曾多么动人心魄的男人。

    听到雷声,林棉走到客厅,望向窗外,闷了一天,外面又刮起了大风,厚厚的云层挡住月亮,似乎要有暴风雨。又是不得安生的一晚。她犹豫着是否要给林聿打电话。

    林聿叫了代驾回到住宅区,乘电梯时就感觉自己视线模糊,意识游移,濒临断片。天怎么这样闷,他焦躁地脱下外套,单手扯开领带并松了胸前的几个扣子。好不容易撑到把家门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就客厅的小夜灯亮着。

    好像有女人站在客厅,那身形,那睡衣,有点眼熟,是依依吗?她有自己家钥匙。

    他把外套搭在椅背,踉跄地走过去,从女人身后抱住了她,轻轻地喊:依依。

    林棉先是被这背后的拥抱吓了一跳,继而感受到从那胸膛里传来的温度和心跳,闻到了似有如无的酒气。

    林聿,放手。林棉去掰他围在她腰那里的手臂,却被箍得更紧,整个人陷在他怀里。

    我很痛苦。但是他不能说,不能和她说,他还爱着谁。他的确是个彻彻底底的垃圾。

    林聿,你要点脸。林棉艰难地在他怀里转身,不忘讽刺:你喝醉了就这副鬼德行吗?

    今晚这个女人讲话怎么这么可恶,像极了他那个meimei,他meimei林棉着实讨人厌,在外面几年了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打给他,给他台阶下是会死?那个女人是怎么忍得住的啊?

    林聿,你再不放手会后悔的。这是她最后的警告。

    后悔什么?这世上让他后悔的事可不少。

    林棉等了几秒,注视着他的眼睛,在心中默念倒数,终于在最后一秒吻上他的嘴角。

    她的手指颤巍巍着摸过他的喉结、下巴,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轻轻刮过那里的皮肤,接着是他细微的胡茬和鬓角柔软的发丝,然后是他的后颈,她清楚那里有一小块是他的敏感处,果然她的手刚碰到,他就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不忘同时从他的唇角一点点向上亲吻着,很轻,舔着他唇上又苦又辣的酒气,用舌尖探入。她对他的了解令他马上松懈牙关。林棉的一颗心始终悬着,或许再下一秒他就会推开她,可又有什么关系。因为这稍转即逝的可能性,她愈发感到兴奋和快乐。

    林聿脑子有很长时间的空白,手却不自觉地搂紧怀里人的腰肢,那是很熟悉却遥远的触感,隔着衣衫,却像是肌肤相亲,她身体上的热传递到他掌心,他因酒精也热得慌,两人俱是guntang。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感觉比平日更令他喜欢,那身体与他的手掌寸寸合适,紧紧相贴。

    所以她到底是谁?

    林棉感受着那爱抚,用叹息般的声音自言自语:你可以说忘了,但身体会替你记得我。

    真好啊,哥哥,你还是爱着我的吧,爱的是我的身体也好,是记着我的吧。为什么要装做讨厌我呢,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的舌尖继续引诱着他与她更深的口舌纠缠,林聿本想避开,可是女人的唇是那样凉,他有心火在烧,需要吮吸她口中津液止热,于是又随她去了。为了惩罚她的肆意,换气间,他轻咬她的唇,嘴里尝到了胭脂的腻味,像浓度过高的巧克力。他的手探入睡衣中,又是与往日不同的触感,软绵,一手无法握住,从指缝中溢出,忍不住说:怎么这么大了?嗯?

    不喜欢吗?她继续蛊惑着。

    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林棉感觉自己是窃贼,一个掩藏在他人身份下从而寻欢作乐的小偷,那是本不该属于她的欢愉,她偷到了,一点点品尝。可她还是不餍足,她对他总是贪婪,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的手一路向下,揉她的臀部,又往更深处探寻,勾住她内裤的一角,已经湿了。林棉停止吻他,林聿心中顿生烦躁,为什么要停下,他要她,比以往都强烈。林棉看着他又想覆上来,用额头抵着他的,然后对他低喃:哥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会后悔了吧?那声音如搔痒,令人汗毛竖起。

    这话如窗外的闪电惊雷一样惨白地打下,四周热气都如雾一般升腾起,围裹住这对衣衫凌乱的男女,裸露处有着细密的薄汗。

    醒过来的林聿下意识地把她重重推开,林棉半个身子摔在沙发里,后脑勺磕到了扶手的一角,疼,口红花了,头发散落下来,衣衫不整,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林聿先是一惊,想去抱,却忍住。他不再讲话,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取下眼镜,单手撑额。从这里林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得见他牙关咬紧,手臂线条绷着,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很痛苦和懊悔,她知道。

    两人间共享着这死一般的沉默,雨却终于松快地下了起来,哗哗地砸在玻璃上。这是旧的沸腾的世界,缭乱的思绪和分离的rou体,都在此刻被炙烧,沉默是流动着的,是黑夜化为液体滴落,淋湿全身。

    林棉用拇指抹掉嘴角的红色,站起来,平静地说:这是你家,我出去好了。

    下着这么大雨,她有哪里可以去?

    林聿在黑暗中拿过外套,不去看她的脸:我走。他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林棉又感受到了那阵强烈的疲倦感,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很累。她倒在床上,那人手掌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体内。手机上播放一首歌,她愿意无限延长这与痛相伴而来的被爱感。

    今晚她倒可以有个难得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