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五)
穷凶极恶(五)
勾出rou了!你没事吧?小燕慌张喊,虽然只是破了手指,但在她看来,这样娇滴滴比花还嫩的人,是不该有任何伤痕的。 没事,一点点。痛感似乎是还没传到大脑,严晓芙现在只觉得脸颊和耳背火热,头顶迎着一道利刃一样的目光,几乎戳破她脑中所想。 先进去包一下。严莫领着严晓芙进屋,没忘了扭头对小燕说:可以叫我严大哥,或者叫我名字。 屋里阴凉,身上的热汗凝成微凉的水珠贴在皮肤上,严晓芙看着哥哥打开医药盒,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反正现在只剩他们两个,用不着演戏。 他却仿佛没听到似地,眼皮都没抬,自顾从盒子里翻出要用的东西。 他这样云淡风轻,严晓芙觉得自己又输了,仿佛她小气又计较。她咬住下唇也不说话了,就当是被蚊子咬了一下好了。 只是酒精太刺,沾到指尖,一下就叫她哼出了声。但人输势不能输,她咬牙,小心地呼吸,差点给自己憋岔气,再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愣是没抬头。 只是没想到,伤口包完,头顶蓦地飘出一声哧笑。那笑声极清淡,却把严晓芙气坏了,这分明是在嘲笑她!他早就看出来了,故意的! 她终于抬头,瞪过去,人却已经收拾完东西转身了。她有气都没处撒,只能死死盯着那后背,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两个洞。 以前也没见他对着谁冷嘲热讽,最多就是在公司肃着一张脸,怎么到她这就这么可恶呢? 他放好东西,没再搭理她就出去了,站在房檐底下的时候他停了停,微微侧过头。 青色的天衬着明利的轮廓,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有开口。 严晓芙一直瞪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气。鬼使神差地,她张口了,发出一个你字,后面却半天没接上。 要和他吵架吗?她才没有那么幼稚沉不住气。 那她想说什么?严晓芙猛地一惊,闭上嘴。 太阳直射屋檐,晌午的光有些刺眼,灶房的动静从院子传过来,是铁锅在热火上翻炒的声音,一定是严莫在做午饭了。 要说拍严先生人设崩塌的照片,除了劈柴,现在也是个好时候,因为这会,他肯定是戴一个粗布围裙,围着一口铁锅忙活。 不过,他厨艺没得说,能做一桌好菜,还能做到神情悠然自得,那是他在国外的时候练出来的,在国外上学那几年,他很独立,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没向家里要钱,养了一身本领。 不像她,跟温室里长大的一样,非但眼光不好,还养了一身大小姐脾气。 当然,这话不是严晓芙自己说的,是严莫说的。 可是,他怎么能明白,她又不是对谁都那样使性子。她不会对小燕不会对其他人耍脾气,也就是对他和爸爸还有禹泽而已。 以前他在灶房做饭的时候,她觉得新奇,爱围在边上看,顺便打打下手。前两次,为了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还假装跟以前一样围在跟前,今天好了,她是病号,不用过去演戏。 看着包得跟个小馒头一样的指尖儿,她又想起来,刚才在门口叫住他,差点冲动问出来的问题。 那晚,两人都醉了,她把他当成禹泽,那他又把她当成谁了呢? 饭毕,严晓芙端着多剩的一小碟蛋糕在院子里转悠。她爱吃甜食,但又怕长胖,所以想出来这么一个边走边吃的主意,仿佛这样,吃下去的卡路里就抵消了。 小燕在灶房洗碗,她凑上去聊天。 小燕啊,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那会,小燕和哥哥的谈笑声都从灶房传到屋子里了,这情况可不多见,因为她很少见哥哥对着哪位异性大笑。 小燕将手里的瓷碗转一圈,麻利地刷好一个,搁边上,严大哥人很好啊,很会干活,长得也靓,在我们村肯定很抢手。 严晓芙吞着蛋糕点头。这倒不是假话,别说放村里,就是放在整个本市,那也是抢手货。 她靠着门框,清清嗓子,进入主题,那你看,我哥哥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我给你们俩牵个线怎么样? 虽说已经被训过不要再管,严晓芙其实也懒得管。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她还是决定再试一下。最好他陷入爱河,也吃一吃爱情的苦,别整天盯着自己和禹泽的事儿管。 小燕显然没想到这一出,手里的碗都溜回锅里了。她连忙捞起来,结巴道:我不是不是,严大哥人很好,但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我有男朋友了,已经订婚了,打算年底前结婚说着,脸上显出淡淡的羞涩。 好吧,看来哥哥没这个福气了。以前她给介绍过那么多款,都没对上他胃口,还以为万一他喜欢的是这一款呢,这下好了,他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严晓芙暗自摇头,没注意小燕蓦地不说话了,等她察觉到氛围不对,是看到严莫侧身经过她,走进厨房。 他打开橱柜,抽出一盒普洱,拎起灶边小炉上咕嘟嘟煮沸的一壶水就出去了。他什么都没说,但严晓芙知道,他听见了,而且不高兴,这不,连小燕都敏感地察觉到,噤了声。 郁闷,他不是和爸爸在书房谈话么,怎么这都能撞上? 日头西照,烧红山顶上空那片无垠的天,他们也该回本市了。 严莫与司机打点好严先明从菜园摘给他们的菜,上了车,严晓芙还抱着爸爸撒娇。 除却哥哥那张冰山脸,她在这还是很开心的,只是时间过得太快,她舍不得爸爸。 严先明一边数落她粗心马虎,叫她回去留意手指不要碰水,一边指着栽在围墙外的野蔷薇,说现在栽的时候刚好,下回来说不准就能开花了,再攀着拱门长一长,围成一圈,一定很好看 日常琐碎的话,以前听着嫌唠叨,今天却叫严晓芙湿了眼眶。 她低头将脸埋在爸爸胳膊上,暗骂自己:昨晚一定被哥哥气疯了,才会决定想远走高飞。 其实,她今天本是抱着暂时告别的心态来的,但她发现她不能这样做,爸爸知道后一定会急坏的,她不能这么自私。 这可是最爱她的爸爸啊,虽然没有生她,但待她比任何人都亲。 就像他当年与mama一起领养自己后,发现mama对自己不似对待哥哥,离婚后就没有再娶,怕她受后妈的气;就像他规定,他们生日和节日一定要团聚,她与哥哥的关系一定要好,也是因为,他怕自己以后老了,她没有人可依靠帮衬 这些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都知道。她怎么能狠心,做那么自私的决定? 可严晓芙到底也不敢和爸爸摊牌,说与默禹泽结婚的事。因为上回听说默禹泽劈腿叫她伤心,就惹得爸爸就生了一通气,现在,她如论如何都张不了口。 但她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瞅一眼黑乎乎的车窗,隐约瞧见哥哥端正的侧影,确定车窗关得严实,才问:爸爸,我能不能搬出去住啊?我也快毕业上班了,想试试独立生活。 哦?不想住别墅啦?想住什么地方,靠近公司是不是?那叫你哥哥给你安排公寓吧。 我都这么大了,不想什么都叫家里安排,我自己能行。 这有什么,不影响的,只是叫你哥哥安排地方,他又不住。 可严晓芙的打算是搬去和默禹泽住,否则,那就没意义了。 但严先明担心她的安全,不许她自己乱找地方,她扯出和同学住,他更是目光锐利,说那也得等工作稳定下来以后再说。 严晓芙招架不住,怕多言出错,只好又作罢。 不过,她只是面上妥协,回到本市后不久,就搬去了默禹泽的住处。 哥哥不常住在别墅,他在公司附近有公寓,有时候住那里,严晓芙就挑了个他不在家的日子,匆忙搬走。 张阿姨见她大晚上拉着行李箱,面露难色,想拦又不敢拦,严晓芙说只是和朋友出去玩几天,她才勉强放下心的样子。 几天后,家里应该是发现了她偷偷搬出去,打电话给她,她都没接,后来就消停了。 但意外的是,严晓芙没有收到哥哥发火的电话,连消息都没有一个,在公司也没碰见他人。 以为相安无事了,她溜回严宅,取忘在房间的平板电脑,出门却被张阿姨撞个正着。她执意要走,张阿姨迫不得已拿起电话。 严晓芙知道是打给哥哥的,但是她不怕,她吃定了哥哥不会捅到爸爸那里,那就不能耐她怎样。 她抱臂站在一旁等,只见张阿姨讲完电话,有些不好意思道:严先生这几天出差了,所以可能没顾得上联系小姐。他发现你搬出去那天,就叫我给你打电话了,只是一直没人接,这不今天刚好碰上小姐了,所以我再问问他。 她顿了顿,才说:先生说了,小姐可以搬出去住要是在外面想吃我做的饭了,随时打电话,我给你送过去 严晓芙点点头,说有空回来看她,就离开了。 其实她都听见了,哥哥在电话那端说的是,她爱住哪住哪,睡大街也别管! 哼,不管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