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表哥
石家西院有座湖心亭,夏日晚風吹過湖面朝亭中人襲面而來,備感涼爽。 石滄樵本打算在此與婉娘共進晚膳,孰知才剛沐浴過,就聽聞表哥來了。 表哥胡品安,僅大他一歲,是表舅的兒子,也就是母親表哥的孩子,關係不算親,但胡家會跟石滄樵往來密切,則是因為這位表舅,昔日原本是要跟母親成親的。 母親因為家貧,十歲那年就進了石家為奴,預計二十歲時回來跟表哥成親。 她是個伶俐聰明的孩子,所以十二歲那年就成了大小姐石紫意的貼身丫鬟。 十三歲的某日,石紫意病了,石老爺過來探望女兒,瞧這丫鬟長得漂亮,竟然趁女兒熟睡時,把人壓在一旁的桌子上強姦得逞。 於是她成了石老爺的人,婚約也毀了,傷心欲絕的表哥另外娶了人。 可石老爺雖強要了她,兩年後還為石家生了個兒子,但一直未給她名分。 國庫空虛的當朝訂了個律法,除去士大夫,平民百姓只能一夫一妻,若要納妾,規矩有二,一是男人超過四十未生子,可納一妾;一是花錢買。 納個妾需上繳國庫一百兩,這納妾的錢都可以買棟房子了。 兩個妾三百兩,三個妾五百兩,四個妾七百兩,想納五個妾就要繳一千兩,上限就是五個,所以只有有錢人家才納得起妾。 石家富有,不在乎這點小錢,直接一口氣買了五個。 當時的石老爺已經有五名妾室了,這些妾室個個手段厲害,又同樣受到石老爺寵愛,所以小丫鬟只能當通房丫頭,生的兒子不能叫她娘或姨娘,還只能自稱奴婢。 石夫人討厭她,因為有次石夫人跟丈夫吵架,丈夫脫口而出:「妳若有宛娘一半的溫順就好了。」 他的母親,就叫宛娘,與他的醜妾同音不同字。 從此後,石夫人十分厭惡宛娘,一有機會就把她往死裡整。 宛娘二十歲就死了,離她賣身契約滿的時間,只差三天。 也因為曾有過婚約關係,石滄樵在得到石家家產後,將城東的幾家舖子交給胡家經營。 原本胡家也是一窮二白的家庭,是靠石滄樵才能略有資產,家道小康。 表哥會過來,除了話家常,也會聊聊這幾間舖子的經營狀況,攸關公事,故石滄樵就不讓婉娘過來了。 兩人在湖心亭邊吃飯喝酒邊聊天,胡品安忽然話鋒一轉,提到石滄樵下個月生辰的事。 「安華一直很期待那天,還嚷著說,你那天請的戲園子,非演卓文君不可。」 石滄樵有些哭笑不得,「去年不演過了?年年看同齣戲,不膩嗎?」 「姑娘家就愛這些情情愛愛的。」品安也是一臉無奈。「長大了,想成親了。」 「那就幫她找個好人家吧。」 「你知道安華的心意。」品安提示得可明了。 「我與她歲數差太多,不好。」石滄樵語氣淡淡,啜飲一口酒。 「她來年就十七了,雖然你們差了十四歲,但她也不是小孩子,我倒覺得這個當家主母的位子她擔得起。」 石滄樵目光一瞬,表面不動聲色。 是了,這小表妹若嫁進來,決不是委屈做妾的。 石家主母嗎? 石滄樵暗暗冷笑了聲。 「我爹也說,當年無法與令堂成親,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若是小輩能玉成好事,相信也是宛娘姨媽樂見的。」 「再說。」石滄樵替他斟酒。「我才剛納妾,還沒想到娶正妻一事。」 品安聞言語氣有些急了,「可你後院空虛,加上你都三十了,不是應該趕快娶妻多開枝散葉?」 「表哥。」石滄樵語氣有些重,「你知江南水患一事吧?」 「呃」 品安想起石滄樵手上有數家舖子正是經營南北雜貨。 「貨物運不上來,我正愁著呢,哪有心思成親?」 「也是。」 雖然品安清楚這不是理由,畢竟對石滄樵來說,因水患斷貨的損失,不過是九牛一毛,卻是一個堵他口的好理由。 品安心想,這回去得跟爹商量,怎麼也要想辦法讓安華嫁進來。 胡家要飛黃騰達,就得靠這一層姻親關係了,否則一直幫人賺錢,怎可能大富大貴! 「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品安獻殷勤道。 「那我先謝過表哥了。」 「別這麼客氣。」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見時間不早了,品安便告辭離去。 石滄樵走下涼亭後,驀地一個轉念,往後院的方向行去。 這個時候的婉娘正就著燭光縫製衣服。 下個月就是石滄樵的壽誕,婉娘不知要送石滄樵甚麼,畢竟她手上也沒啥錢,貴重物品買不起,在與小果等丫鬟商量之後,買了一塊綢緞,打算縫件寢衣作為壽禮。 衣服的尺寸是小葉去浣衣房偷拿了件石滄樵的衣服回來丈量的,一量好立馬還回去,動作迅速,神不知鬼不覺。 丫鬟們已經下去休息了,婉娘捻著針,仔仔細細,每一個針腳皆細緻。 「在做甚麼?」 石滄樵的聲音突然傳入耳裡,將專心的婉娘嚇了一跳,一個不慎,針尖刺入了指腹。 她輕喊了聲,連忙移開手指,就怕血滴下來弄髒了衣服。 「爺、爺。」 她慌忙站起,神色倉皇,把衣服藏到身後去。 「現在才要藏也太晚了吧?」 石滄樵在她前方站定,彎身手繞到她身後,拿出了那件衣服。 他在她的髮梢聞到淡淡的花香味。 那是小果特地在水裡揉了花瓣,讓花香浸潤到水中,再抹上髮的。 「頭髮抹了甚麼?」 大掌貼在背上,把人推得更前,好更能細聞髮香。 「是花。」幾乎是貼在他懷中的婉娘心跳紊亂。「把花瓣浸泡在水裡,再抹到頭髮上。」 「挺好聞的。」 「真的嗎?」 他的稱讚讓婉娘心頭小小雀躍。 「那這又是甚麼?」 石滄樵抖開尚未縫好的衣裳。 已經經過粗縫的衣服可見雛形。 從尺寸看得出來這是件男人的衣裳。 「給爺的壽禮。」婉娘難為情道。 心底清楚這份禮十分微薄,深怕他嫌棄。 「那我來得真是不巧,沒有收禮的驚喜了。」 石滄樵見針腳十分精細,比外頭的裁縫還要來得用心。 「我再想別的。」婉娘急道。 「不了,就把這件縫完吧,也沒多少時間了。」 這樣過於細緻的縫法,決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縫完的。 「好的。」 婉娘點了下頭,心頭仍然有些懊惱,怎沒聽到腳步聲,來不及藏衣服。 「手怎了?」 石滄樵注意她手一直握成拳放在身側不動。 「沒事。」 「我看。」 他將衣服放到桌上,拉起小手,推開五指。 她的手還是粗糙,但比剛嫁進來時好了些。 當指尖撫過掌心,婉娘覺得羞赧。 她的臉跟手都不好看,每當石滄樵的視線落在這兩個地方時,她就無法不感到自卑。 食指的指腹上覆著一層淡淡的血跡,被縫針扎傷之處還冒著血珠子。 石滄樵見著,未細思,便含進了口中。 「醜妾」自下章開始收費喔 1000字 40 PO 珍珠與收藏逢百即贈送免費章 (簡收674簡珠427,繁收36繁珠40,開始起算) 還請多多送珠跟收藏喔 感謝支持晴,愛你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