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插玫瑰4
逆插玫瑰4
绝不动摇。 佳期在来东瀛之前已经打理好了关系，在朝日教不过是挂名实习而已。虽然过来也有为了躲开墨祯他们的原因，但是她也打算在这段时间做一些自己的事。 贝娜说的没错，就算她的眼睛有些特殊，实际上在意的人并不多。东瀛分部的朝日教并没有那么严苛，所以佳期干脆搬了出去，这样也方便她去剑道馆。 这一天，贝娜出门采购，碰巧到了剑道馆附近，她想起在这边练习的佳期，决定顺便过来看看。 这是东瀛有名的剑道馆，师傅本来已经退休了，不知道佳期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改变心意，带着佳期练习剑道。 午后的阳光从樱花树间透过，落在轩窗上像是贴画一般。贝娜站在门口，门半开着，里面正是佳期，她与身着灰绿色剑道服的师傅对坐着。 “孟，你的天赋很好，但是为什么出剑的时候总是在犹豫？”师傅捋着长须：“你的剑意不纯粹，出剑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师傅，我本来也只是练习罢了，把剑道当做修身养性的方式，有没有技术进步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佳期如实回答。 师傅却只是叹气，他原本很庆幸自己能在行至暮年的时候遇上这么好的胚子，假以时日的锻造定能让她绽放光芒。而且这把过于坚韧的剑或许在淬炼的时候就会被折断。她的天赋异人，但是她的心性却不适合剑道。 “竹内师傅。”贝娜在门外喊了一声，朝两人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佳期知道贝娜是过来找自己的，与师傅打了招呼之后领着贝娜去了后面的房间。 这是一间废弃的剑道室，曾经是竹内师傅带着弟子挥汗如雨的地方，现在被佳期当做休息室，里面放了一些她自己的东西。 贝娜一进门就闻到了淡淡的香气，随即发现了案上放着的小香炉。 两个人坐下来，佳期随手倒了一杯水给她，然后问道：“贝娜小姐，您今天过来有事吗？” 贝娜看着佳期因为练习而半湿的鬓发，又看着她身上穿着干练的剑道服，摇了摇头，笑道：“并没有，我刚好出来采购，顺道过来看看你” “是这样。”佳期露出轻松的笑容。 “整天练这个不累吗？” “还好吧。待在这里的时候，我的心会变得很平静。” “孟小姐您能找到适合自己做的事情很好，我为您感到高兴。”贝娜喝了一口水，问道：“不过今天浮川有祭典，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 佳期摸着下巴想了想，就在贝娜认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她点了点头。 “可以的，但是我得先回去换一件衣服顺便洗一个澡。” “没问题，祭典在晚上才正式开放。” 于是贝娜跟着佳期来到了她在城内租的公寓。公寓不小，布置偏冷色调，贝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女孩子的房间。 “贝娜小姐您先坐，我稍后回来。”佳期让贝娜坐在茶几前面的沙发上，指了指茶几上的食物：“这边有小点心，如有招待不周，请见谅。” 佳期将自己的手机放下就进了浴室。 贝娜坐在沙发上，拆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清甜醇香的味道，咬开夹心里面是半融化的巧克力。从味道能够尝出来，它一定是使用了高档的原材料。 突然传来一阵钢琴声，贝娜抬头一看，是佳期落下的手机，出于隐私的考虑，她并没有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任由钢琴声继续放着。这真是一首好曲子，音调轻快，像是流动的清泉，又如同山间的峦雾。不知不觉间，浴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抱歉，久等了。”佳期穿着半袖，身上搭着一块毛巾，防止头发上的水滴落。 “没有，孟小姐您速度挺快的。”虽然她在听曲子，但也意识到时间并没有过去那久。贝娜看着佳期走了过来，把手机拿起来按了两下，钢琴声停止了。 “很棒的曲子，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佳期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那？” “这是我……朋友弹的钢琴。”佳期说：“他的钢琴弹的很好，可惜我每次听都很想睡觉。” “哈哈。”贝娜笑了起来，她觉得或许佳期和她所谓的朋友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没必要继续深究下去。 贝娜的视线落在佳期白皙的臂膀上，瞅见了佳期的手链，她用眼神示意：“这是什么？” “铃铛，我母亲给的。” “你一直带着？” “嗯，年期，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前回家的时候她给我的，就一直带着了。”佳期想着贝娜或许听不懂年期，所以解释了一下。 “嗯……进圣泉洗礼的时候也带着？” “有什么问题吗？” “但也不是，但是圣泉应该会腐蚀一部分东西才对，这个铃铛看起来却没有问题。” “或许是因为材质？”佳期不确定的说：“我们家乡那边喜欢银器，认为它能驱散一些不好的东西，带给我们祝福。” “或许吧。”贝娜说：“那我们出发吧。” 两个人一同走在街道上。此时夕阳还未降下，火红的光芒落在满城的樱花上面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虽然祭典还未开始，街上的人流量明显已经多了起来，有好多情侣手挽着手动作亲密。 “东瀛的樱花很美。”佳期一路走来，观赏着路边形态各异的樱花树。 “是啊，而且不同时节有不同的美。”贝娜点点头：“虽然东瀛已经衰退，作为一个岛国经济不如神洲，但是不同的地方总是不一样的。” “你家乡那边怎么样？” “嗯……”佳期沉思了一会，贝娜有些奇怪佳期的反应。 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长时间，佳期不好意思的朝贝娜笑了笑，说：“我之前生了一场重病，小时候的记忆没有那么记得清了。” “原来是这样。” “但是之后我痊愈之后，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色了。湘塘有很多的行道树，茂盛极了，我住的地方有好多的白羽鹄，他们成片的叠在树梢，经常把枝条都压弯了。我们那边还有好多弯弯曲曲的小河，里面停满了黑色船蓬的叶舟。” “听起来真是一个好地方。”贝娜回忆起了自己的家：“孟小姐您去过潍海吗？那里也很好……” “是的，我去过。”佳期说：“之前去那边，还结识了一位朋友。” “我们那边是海滨城市，孟小姐一定体验过那边的特色浴场吧？” 没想到佳期摇了摇头：“我并不喜欢海。” “为什么？” “我有恐水症，没办法去那么多水的地方，会忍不住头晕。” “这样啊，有些遗憾呢。”贝娜叹了一口气。 “人生总是遗憾的。”佳期说：“但是比起潍海的水，我更喜欢那种文化积淀。潍海就像是神洲的缩影，包容了继往开来的文化宝藏。” “可惜它终究是落没了。”贝娜说：“曾经它是帝国的首都，后面却一蹶不振。” “这样的结局也好，就像浮川，任何城市都像一座在海上漂泊的航船，总有倾覆的一天。”佳期靠着天幕之上，一颗颗的碎星已经撒开，点缀着深蓝色的背景。 “船帆会折断，船体会破裂，在船上的人或许会失去希望。这片海域，是没有尽头的。”佳期低声的说：“它永远行驶不到彼岸。” “别说这些了，吃棉花糖吗？”在佳期发呆的时候，贝娜看见了旁边有卖这种甜食，所以掏钱买了两支，递给了佳期一支。 佳期犹豫了以下，接过来咬了一口，紧接着眉头皱起。 “啊……”贝娜有些奇怪：“孟小姐，您似乎不太喜欢这个？” “我吃不惯甜食。”假期说着却又咬了一口：“但是有人喜欢。” 联想到放在茶几上的糖，贝娜猜测它们被放在那里或许根本没被动过。 “是弹钢琴的那位朋友吗？”贝娜问。 佳期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缓缓绽放了笑容：“是。” 虽然佳期笑着，贝娜却感觉她的眼中有微不可见的悲伤。或许是夜色的原因，也或者是因为这个女孩从来没有向她打开心扉。她的心就像禁闭的珠蚌，坚不可摧，却不偏移。她在孕育着痛苦，孵化光辉。 “孟小姐，您爱他吗？” “爱？爱是什么？”佳期抬起头，眼中是深深的迷茫。 “爱是即使相隔千里，却心怀着他便心涌蜜泉。” “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这样的……”佳期闭上了眼。 “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呢？”很明显，在东瀛这段时间佳期独来独往，状态根本不是恋期该有的样子。 “是我的原因。”佳期低垂着眼：“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别人的事贝娜也不能过分干预，对于佳期这样明显问不出什么话的样子，她只能转移其他话题。但是终究，这场祭典两人不欢而散。佳期既不像普通女孩那样喜欢精美的小饰品，也对街道上香气四溢的小吃目不斜视。她走在人群里，却仿佛和大家隔的很远，将欢笑和光亮拒之门外。 终于回到公寓，佳期换了居家服，烧了水扔下去一把挂面。五分钟后配合酱油和食盐，佳期还另配了鸡蛋加上烫好的青菜，三下两除二的解决了自己的晚饭。 将碗碟收拾好放进洗碗机，清理了厨具，佳期照例打开了手机音乐播放，悠扬的钢琴声传出，飘洒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佳期靠在阳台的椅子上，手握着一杯热水，在欣赏着夜晚的景色。浮川到处可见的樱花树，在今天的祭典被挂上了无数的红灯笼，像是天幕投射于地表的星子。佳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享受着这份静谧。 等到睡觉的时候，她照例打开手机，查看有没有新的消息。确认了没有异常情况之后，她躺在了床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钢琴声仍未停止，不过音调更加轻柔低缓，在房内缭绕盘旋，然后飘入女孩的梦境。 再一次陷入无限的坠落，幽深的海底，刺骨的寒冷。有人在哭诉着什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眼中是遗憾和自责，她说…… 佳期猛的从床上坐起，胸脯不住的起伏，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出了很多的汗。拖着混沌的思绪，她想或许是初春的天气过热，让她睡眠不佳。 有些口干舌燥，佳期喝了两大口放在床头的水之后却没了睡意，披了一件衣服爬了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 万籁俱寂，那些樱花随着夜风慢慢婆娑着，姿态缠绵。巨大的月亮挂在天幕上，月白色的恩赐铺满人间。佳期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在窗前，眼睁睁看着天色慢慢变得清澈，薄雾消散，那轮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那头跃起。 来到浮川，她的失眠症隐隐约约有些加重的迹象，幸亏缇蓝配的药帮了忙，但她也说了这一类神经药物不能过多使用。 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度过两个月的时光了，一切都好像没有异样。佳期稍稍忍耐，按捺住心中的感情，依然跟着竹内训练。 “孟，你的剑越来越乱了。”竹内严肃的说：“再这样下去，你这张崩满的弓将会折断。” 自己的心情会反映到自己的剑道上，现在练习已经不能让她的内心平静下来了。在竹内的建议下，佳期暂停了剑道练习，她待在家里，直到一通电话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