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街头-第一卷（5）

也是学校里一等一的不良少年。

    万一被这种家伙给缠上，可绝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林伟峰却是并不怕他，往椅子上一靠，顿时发出一声冷笑。

    「怎么，你还想动手怎么着？有本事你可以试试看，哼，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乱来？」

    说罢，林伟峰斜着眼瞅瞅他，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对面那桌上堆成山的资料书，不禁一怔。

    「呵，拿的居然还都是高考资料书，你小子感情是玩真的？」

    李默笑了笑，「学习还分真假么，我既然来了，自然是真的要学习。」

    林伟峰若有所思的看他一会儿，忽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哎，我说，你小子……难不成真喜欢夏舒雅？怎么，她和你说要是能把成绩提上去，会给你一些『特别』的福利吗？呵……差生就是差生，连看女人的眼光都这么差劲，平时天天跟罗琳那公交车玩在一起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对夏舒雅那婊子来了电，真是可笑……」

    「呼啦」

    一声响，李默忽然伸手揪住林伟峰的衣领，猛地将他拽到面前。

    这动静顿时也吸引了周围其他学生的视线，原本安静的图书馆逐渐有些sao动起来。

    「姓林的，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

    李默死死盯着他，面色阴沉。

    「呵，怎么，没听清楚？又或者你就好这口？」

    高傲的自尊心让林伟峰没有移开视线，不甘示弱的回瞪着李默。

    但脸上的那一抹强笑，上下滚动的喉结，微微抽搐的面部肌rou，却都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

    「公交车？婊子？你凭什么这么侮辱别人？给我道歉！否则今天我就让你从图书馆里爬着出去！」

    「道歉？呵，凭什么？罗琳是公交车的事儿，咱们班里有几个不知道的？只有你这傻子才把人家当女神捧！至于夏舒雅……哼，反正我没说谎！我说她是婊子，她就……」

    「我他妈打不死你！」

    「哇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住手。」

    正当李默高举拳头，要狠狠砸下去时，一道清冷的声音顿时响起。

    李默眉头一皱，顺着声音看去，却发现这一桌居然还坐着一个女孩儿，没有离开。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默顿时怔住，神情渐渐复杂。

    「萧若楠……」

    萧若楠那清冷的目光正直勾勾的望着李默。

    片刻后，她放下笔，起身渡步来到李默的身边。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瀑布般垂到腰际，白皙圆润的俏脸上五官清秀，没有丝毫瑕疵，一身整洁修身的校服穿在身上，散发着一种既清纯，又高贵的气质。

    然而那双犹如蓝宝石般明亮的大眼，却透着一股清冷，隐隐散发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压迫感。

    在１３班里，李默基本上没几个能玩得来的朋友。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李默看得出来，他们其实都是有些怕自己的。

    但唯独一人，却在这三年来，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一丝怯色。

    这个人就是萧若楠——即１３班的学习委员。

    也是１３班中的，唯一一名超能力者。

    当然，现在是唯二了。

    「李默，你放开林伟峰，和他道歉，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默有些气不过，但看看她那清冷的目光，挣扎片刻，终是选择放手，发出一声轻叹。

    「……抱歉了，峰哥，我刚刚有点儿兴奋，你大人有大量，别太介意。」

    萧若楠微微点头，又看向正死死瞪着李默的林伟峰。

    「林伟峰，你也和李默道歉。」

    「我道你妈个头！王八蛋，老子敲烂你的狗头！」

    李默刚把他放开，林伟峰就气得大吼一声，用力一推他，从桌子上抓起一本词典，直接就照着李默脸上狠狠砸了过去！然而下一刻，萧若楠的眼中爆闪一道灰色强光，「嗡」

    的一声共鸣音，在图书馆中骤然震响。

    那本砸向李默的书，竟在距他眉尖不到几厘米的虚空中蓦地定格，书本的边缘绕着一圈淡淡的灰光。

    李默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萧若楠，却发现她全身上下都正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灰色光雾，那头柔顺的乌黑长发也漂浮于空中。

    一阵死寂后，随着一个学生忽然大喊一声「好牛逼啊！」

    安静的图书馆顿时就炸开了锅。

    「卧槽！！是超，超能力！！」

    「这，这就是超能力者吗，好厉害啊……」

    「天呐……好强的压迫感，这和在网上看超能力者的视频的时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诶！」

    「那是高三１３班的萧若楠学姐吧？她不是二代超能力者吗？可为什么能力这么强啊？二代的实力不是应该很弱鸡吗？」

    「拜托，你是傻子吗？二代超能力者弱，那是因为比较的对象是一代！对咱们普通人来说，别管一代二代，那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超能颜色是灰色……就是说她的等级应该是ＬＶ１，然后从光雾的浓度来看……超能浓度肯定在３０％以上，但没有拟态幻化，就意味着浓度是小于６０％的……也就是说，萧学姐的进化等级应该是ＬＶ１－２！」

    对于周围兴奋的议论声，萧若楠恍若未闻，美眸直勾勾盯着林伟峰，缓缓走到他面前。

    「林伟峰，现在，给李默道歉。」

    萧若楠此刻散发出的压迫感，让林伟峰整张脸都变得毫无血色。

    挣扎许久，他有些愤怒的喊道：「萧若楠！你有必要帮这个混蛋说话吗！你也看到了，明明就是他先动的手！」

    萧若楠又逼近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林伟峰，我让你道歉。」

    「……该死的，对不起了，行了吧！」

    片刻后，林伟峰终是顶不住压力，瞪了李默一眼，咬着牙说了出来。

    「喂，你们几个在那儿干什么呢！」

    忽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默扭头一看，竟是夏舒雅。

    夏舒雅穿着一身米色的西装套裙，一脸焦急的匆匆跑了过来。

    低头看了看手机，夏舒雅蹙着柳眉看向她，美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若楠，你这是……究竟怎么回事？」

    萧若楠看了李默一眼，伸手拿住定在空中的词典。

    下一刻，身上散发的灰色光雾顿时消失，一头长发也轻飘飘的落下。

    「夏老师，刚刚他们两个要打架来着。」

    「打架？为什么啊？」

    萧若楠淡淡的瞥了林伟峰一眼，道：「林伟峰骂罗琳是公交车，又骂您是婊子，李默一生气就要动手打他，我怕事情闹大，就拦住了他们。」

    「什么……」

    夏舒雅一怔，倏地看向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林伟峰，表情顿时极为难看。

    「伟峰，你……若楠说的是真的吗？」

    「当，当然是假的！老师，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呢！呃……我刚刚和李默吵架，一时上头，的确是不小心骂了罗琳，但老师，我可从来没有骂过您！我对天发誓！呃……你说对吧，李默？」

    说罢，林伟峰强笑着迅速走到李默身边，「亲切」

    的搂住他的肩膀，凑上去一阵私语。

    「李默，你识相的就配合我！这事要是闹大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别，那是对你来说吧？辱骂教师在咱们学校可是要受一级处分的，萧若楠也作证了，骂人的是你，可不是我。」

    「哦，对了，而且

    我没记错的话，有一级处分记录的学生，在以后考公的时候……似乎会遇到一些问题哦？呵，我记得你以后是想到银河联盟去工作的吧？」

    林伟峰久久的盯着他，忽然冷笑一声。

    「李默，你觉得凭我的背景，夏舒雅敢给我记处分么？」

    「我明确告诉你，你要是把事情闹大，只会让她下不来台，最终受害的也会是她！我说，你不是喜欢夏老师嘛？总不能害了人家吧？」

    看着林伟峰一副你奈我何的傲然模样，良久，李默忽然一笑，摇了摇头。

    「我亲爱的峰哥啊，你还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哈？你说什么呢？」

    「呵呵，没什么……峰哥，我照你说的做就是了，放心。」

    林伟峰似是没料到李默会答应的这么干脆，讶异的瞅瞅他，旋即得意一笑。

    「这就对了，算你识相。」

    稍顷，李默和林伟峰一起走到了夏舒雅的面前。

    「李默……」

    看着夏舒雅那难看到了极点的面色，李默解释道：「老师，林伟峰说的是真的，他没有骂你，我是因为他骂罗琳学姐骂得太难听了，一时太激动，所以才……」

    「你确定么，李默？」

    话音未落，萧若楠清冷的声音却忽然传来。

    李默不禁一怔，好奇的看过去，却发现萧若楠望着自己的目光，似乎要比刚刚更加冰冷。

    李默瞄了眼身边的林伟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确定。若楠，刚刚你应该是听错了，我生气真的只是因为林伟峰骂了罗琳学姐，仅此而已。」

    闻言，萧若楠冷笑一声，把词典朝他用力一砸，转身直接离开。

    李默痛叫一声，看着掉在地上的词典，不禁有些纳闷儿。

    这丫头什么毛病？怎么突然态度就变得这么差了？「……你们两个，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老师。」

    看着夏舒雅先一步离去的背影，李默忽然感觉肩膀被碰了一下。

    扭头一看，林伟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可以啊，很会来事儿嘛。」

    李默注视他片刻，忽然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吞。

    「峰哥，这样夏老师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吧？」

    「哈哈，瞧你那痴情样儿吧，放心好了，整个繁星高有能耐动老师的也就我一个，只要我不出手，她什么事都不会有。」

    「哎，那就好，那就好。」

    见李默松了口气的样子，林伟峰沉思片刻，忽然眼中精光一闪，一拍他的后背，朝楼梯口努了努嘴。

    「哎，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这儿不方便。」

    看着林伟峰的背影，李默微微眯起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也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今天吧。」

    片刻后，李默无声一笑，晚一步跟上。

    繁星高图书馆建在校园区西南角，围墙就建在不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围墙之外是一条人为开通的河道，河道两旁种着大量的柳树，对面就是学区公园，前两年才刚刚翻新。

    李默跟着林伟峰来到围墙附近一个角落，这儿有个废弃的公共厕所，白天基本都没什么人来。

    但到了晚上，这儿就相当热闹了，原因懂得都懂。

    林伟峰抬头看看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烟，看那红头白底的设计，正面写着「Ｍａｒｌｂｏｒｏ」

    字样。

    「哟，这可是好烟啊，听说万宝路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了。」

    「还挺识货，来一根？」

    「哎，谢谢峰哥。」

    李默嘿嘿笑着接过，随后拿过火机，先给他点上了火。

    林伟峰看看他，轻笑一声，点上烟深吸一口，舒爽的发出呻吟声。

    「峰哥，没想到你居然还抽烟啊。」

    「你这种脑袋空空的不良都要抽烟缓解压力，那我这种高材生抽烟，不是再正常不过？」

    李默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嘴，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浑身一哆嗦，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那倒是，不过峰哥，我们这些不良抽烟，大部分时候不是为了排解压力，只是单纯没事儿干而已。」

    「呵，还挺诚实。」

    「对了峰哥，你找我来是要说什么事儿啊？咱俩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交集吧？」

    林伟峰注视他片刻，朝他走近两步，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李默，我其实也认识不少混社会的人，你呢，看上去跟他们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人比较痛快，这一点我很喜欢，比学校里这群书呆子强多了。」

    「嗨，过奖了峰哥，我这个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林伟峰点点头，「那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李默，你小子看我不顺眼，对吧？」

    「……」

    李默低着头抽了口烟，没说话。

    「但是刚才你忽然和我服软，是怕跟我来硬的，我会报复夏舒雅，对不对？」

    「……峰哥，今天的事儿……是我做得不对，跟夏老师没关系，有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讲，没必要找夏老师的麻烦，你说

    是不？」

    「你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么？」

    「知道，不过峰哥你别误会，我对夏老师没有那种男女间的感情。」

    「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呵，那我骂她婊子，你用得着跟我急眼？」

    见李默面色有些难看，林伟峰一笑，叼着烟，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晃。

    「李默，咱俩虽然是同龄人，但我的见识可比你多太多了，这些年跟着我爸，我什么人没见过？你小子在想什么，我看一眼就能明白——哎，不过我很好奇啊，罗琳和夏舒雅，哪个是你本命？」

    李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前是更喜欢罗琳学姐，但现在……妈的，大家天天都叫她公交车，搞得我也有点儿受不了了，所以就更喜欢夏老师了。」

    闻言，林伟峰哈哈大笑，用力一拍他，「你小子真他妈绝了，之前的女神是公交车，结果现在换了个新的，还他妈是个婊子，哈哈哈……李默，你小子不是有绿帽癖吧？」

    李默脸都有点儿憋红了，急忙道：「不是的，峰哥，我这……唉，不是，峰哥你认真的？夏老师是婊子？这怎么可能啊？」

    林伟峰眯着眼吸了口烟，吭哧吭哧的笑了一阵，摆了摆手。

    「这你先别管，李默，我问你，要是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和夏老师上床的话，你上还是不上？」

    「和夏老师上……上床？！」

    李默顿时惊叫出声。

    林伟峰却淡然的点点头，叼住烟，两手虚抓，面无表情的前后摆动腰肢，相当有节奏感。

    「对，就是cao屄。你难不成还是个初哥？不能吧，好歹也是个不良，那也忒丢人了。」

    「那倒不是，不过……这可能吗？峰哥你说笑的吧？」

    「少废话，我就问你要是有这个机会，你上还是不上？」

    李默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疑惑，却还是装作苦恼的样子沉思起来。

    「峰哥，你说的……不能是强jian吧？」

    「我犯得上？放心吧，绝对是你情我愿的情况，哦对了，如果你是怕破坏掉你在她心中的印象，我还可以让她蒙上眼睛来给你cao。」

    「……真的？那，那我……肯定愿意啊！」

    看着李默那有些激动的模样，林伟峰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很好，李默，那你以后就跟着我混，怎么样？」

    说罢，林伟峰伸出了两根手指。

    「只要你跟我混，两周之内，我必定让你cao到夏舒雅。而之后每半个月，我都可以让你cao她至少一次——毕业之后大概率也一样哦。」

    「……峰哥，我能不能问问，这事儿你到底是打算怎么办啊？」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必多问。李默，现在你该给我答复了吧？」

    李默思索着，眼中也是多出了一抹慎重。

    「峰哥，这所谓的跟你混，是怎么个混法？应该不能有生命危险吧？」

    「哈哈，怎么，你怕我要你去拿着刀跟人家拼命啊？」

    李默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否认。

    见状，林伟峰的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寒光，又很快换上笑吞。

    「峰哥，你刚不是也说了，你也认识不少社会上的人，那凭你的条件，要找个小弟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当然，只要我开口，有的是求着要给我当狗的。」

    林伟峰吸口烟，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天，悠悠吐着烟圈玩。

    「那就是了，峰哥，你特地找上我要我跟你混，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这个嘛，很简单。」

    「因为，我看不上外面那些土狗。」

    说罢，林伟峰踩灭烟头，缓缓扭头看向李默，嘴角勾着一抹懒散的笑意。

    「李默，虽然你是个不良，但你和外面那些贱民还是有着根本上的区别的。呵，外面那些野种，别看他们装的人模狗样的，其实连下一顿饭都没有着落，更别提上什么私立高中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但你不仅和我上的是同一所学校，而且还是同班同学，长相也算中规中矩，所以我就觉得你有跟我混的资格。对了，其实这事儿我想了挺长时间，只是没什么机会跟你说，所以你也别觉得我是一时兴起。」

    林伟峰冲他挑了挑眉，一甩刘海，笑道：「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跟着我混，以后可有的是你的好处，嘿嘿，不是我自夸啊，我对自己手下的兄弟可都相当不错。」

    忽然，李默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烟盒和火机。

    林伟峰一怔，顿时有些紧张的看看他。

    下一刻，李默却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抬起头，露出谄媚的笑吞。

    「峰哥，以后烟你就放我身上，小弟就专门负责给你送烟。」

    林伟峰这才松了口气，笑骂着踹了他一脚。

    「行了，走吧小默，咱还得到夏舒雅那儿去一趟，啧，就她那脾气，少说也得给咱俩训个二三十分钟……嘿嘿，不过你也不用气馁，等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在床上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了，哈哈……」

    林伟峰又在怀里掏出钱包，「唰唰」

    抽出几张深绿色的

    钞票塞到了李默手中。

    「拿着，零花钱。」

    「哎哟，那就谢谢峰哥了？峰哥威武霸气！」

    「小意思，呵，走吧，咱们会会那婊子去！」

    看着林伟峰的背影，李默渐渐收起笑吞，眼神冰冷。

    他并未放过林伟峰刚才那微妙的神情变化。

    也大概能猜到，他现在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不过，李默非但不打算破坏，甚至还迫切的希望一切照他所知的那样发展。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达成写在手册中的那个「愿望」。

    一个小时后，教师办公室内。

    由于是周六，整个办公室只有夏舒雅一人——她今天会到学校来，也是因为要带着高一高二的女学生上游泳课。

    夏舒雅黛眉微蹙，看着站在面前低着头，背着手的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就说到这儿吧，记住，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再动手了，知道了吗？」

    「您放心好了，夏老师，那我们就先走咯？」

    「等等，伟峰你先回去学习，至于李默……你留一下。」

    李默看到林伟峰暗中朝自己挤眉弄眼一阵，旋即便吹着口哨走出了办公室。

    待他离开，偌大的办公室中，就只剩下了李默和夏舒雅两人。

    办公室里此刻无比寂静，墙上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清晰可辨。

    李默悄悄抬头看看她，又低下了头。

    「对不起……老师，以后我肯定多注意，不会再意气用事了。」

    夏舒雅没接他的话茬，玉手轻轻揉着太阳xue，显得心事重重。

    「李默，伟峰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李默好奇的眨了眨眼，试探道：「老师，您指的是……」

    「你说林伟峰只骂了罗琳，并没有骂我是……婊子，是在说谎，对吧？那你撒谎，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他和你说了……唉。」

    看着夏舒雅眼神有些躲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默不禁怔了怔。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夏舒雅露出这种模样。

    在他的心中，夏舒雅一直都是个温柔又严厉的好老师，一心一意都在为学生着想。

    可她会是这个反应，就说明她和林伟峰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许久后，李默抬起头看向她，无奈的笑了笑。

    「老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发誓真的没有说谎，林伟峰并没有骂您，哦对了，吵到上头的时候，他倒是把我妈给骂了两句，所以我才会直接动手。」

    闻言，夏舒雅一怔，那双美眸也恢复了一丝明亮。

    「真的？你确定吗？那林伟峰什么都没有跟你说了？」

    「是啊，他刚来图书馆就找我的茬，没说上几句话我俩就开始吵架，然后快打起来的时候，若楠就把我俩拦住了，我想想……前后时间应该也就不到三分钟。您说，就这点儿时间我俩能聊什么事儿呢？」

    「不过……老师，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问您指的是什么事儿吗？」

    夏舒雅顿时显得有些局促，连忙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

    「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嗯……李默，那若楠之前为什么会说伟峰骂了我呢？」

    李默摊了摊手，「不知道，或许是她听错了吧？老师，您也知道，萧若楠本来就对别人的事儿不怎么感兴趣。」

    「这倒是的……呼，好了，我知道了。」

    见夏舒雅一副暗暗松了口气的样子，李默眨眨眼，道：「那老师，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这么讨厌跟我在一起呀？」

    夏舒雅的脸色重新变得明媚，单手托着腮，笑吟吟的望着李默说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而已。」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对了李默，你今天到图书馆是为了找学习资料吗？」

    「是的老师，我准备从今天开始好好复习。」

    夏舒雅点了点头，温暖的望着他，道：「刚开始肯定是会很难的，但你一定要坚持，四个月……虽然不长，但只要你真的下功夫，肯定能见到成果……对了，选修你应该没选理科科目吧？」

    「当然了，理科我可是一窍不通……唉，老师，您说有没有办法把基础学科也换成选修啊？」

    「这个当然不行了，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李默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苦笑道：「接下来的学习计划我其实都制定的差不多了，但唯独数学，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师，您也知道，数学靠死记硬背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闻言，夏舒雅沉吟片刻，忽然「啊」

    了一声，双掌合十，似乎想到了办法。

    「李默，要不我让我老公给你辅导数学吧？他之前在中学任职的时候教的就是数学呢。」

    李默倒是没想到夏舒雅会这么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啊？这不太好吧，也太麻烦师公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他现在天天在家里闲着呢，正好就给你辅导一下功课，怎么样李默？你愿意吗？」

    「这

    个……」

    说实话，李默是真没想到夏舒雅会提出这种建议。

    但有一说一，这似乎的确是个可以帮他提升数学成绩的好办法。

    毕竟如果他要在月考考出成绩，那就绝对不能放弃数学，它占得分数比重太大了。

    思量片刻，李默下定决心，道：「老师……那这个辅导费用应该怎么算？」

    「瞧你，说什么呐，放心吧，老师不会跟你要钱的，呵呵，对了你还别说，最近他还正打算应聘家庭教师呢，正好你过去给他辅导，也能帮他把讲课的感觉找一下。」

    李默赶忙摆了摆手，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行，这一码归一码，老师，您要是不收费的话，那我就不学了，回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去。」

    夏舒雅见他坚决的模样，不禁无奈一笑，托着香腮望着他。

    「你这孩子可真是……那我要是说要收费，你难不成还想出去打工攒钱？」

    「不会的老师，这笔钱我可以跟家里要。」

    闻言，夏舒雅怔了怔，讶异道：「跟家里要？你跟家里的关系不是很差吗？」

    李默摸摸鼻子，腼腆的一笑：「以前的确是很差，但最近我和mama的关系好了很多，我想……她不会不帮忙的。所以老师，您要是觉得可以的话，那我现在就想给mama打电话问一问。」

    「啊……是，是这样啊，诶，等一下，嗯……那行，你问吧，看你mama是什么意思。」

    李默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柳慧的号码。

    夏舒雅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望着李默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喂。」

    不久，柳慧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不急不慢的在手机里响起。

    「妈，我是小默，你在忙吗？现在方便通话不？」

    「说要点。」

    李默顿时苦笑一声，道：「妈，其实是这样的……」

    稍顷，李默讲清事情的原委后，手机里顿时传来柳慧的轻笑声。

    「你小子动作倒是够快的么。」

    「那是，下月一号就是月考了，我肯定得争分夺秒呀。」

    「虽然我并不觉得课外辅导能让你的成绩好到哪儿去……但，倒也没必要拦着。」

    李默眼睛一亮，欣喜道：「妈，那你就是同意啦？」

    「我看看……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我会有空，你让他在这段时间到我公司来找我，我要面试一下再做决定。「面试？妈，你还懂数学啊？」

    「你妈我是金融系毕业的，你说呢？」

    「真不愧是母后大人，小的佩服呀！」

    「少废话，那就这么定了，挂了。」

    李默看看手机，冲着夏舒雅无奈的笑了笑。

    「呃，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老师，那能麻烦您让师公在下午找时间去我妈那儿一趟吗？」

    夏舒雅呆呆的望着他，好久才回过神来，赶忙点头答应。

    「可，可以，没问题！不过李默，你妈这，这……」

    李默抱歉的笑了笑，「性格太独断了对吧？不好意思啊老师，她就是这样的，并不是不尊重人，您别往心里去。」

    「瞧你，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妈这不是很关心你吗？之前怎么会闹得那么僵的？」

    李默看着屏幕已经黑掉的手机，复杂的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以前的我，把自尊心看得比命还要重吧。」

    「但现在我已经不会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自尊心。」

    此后，李默又和夏舒雅闲聊了一会儿，才悠悠离开了办公室。

    待李默走后，夏舒雅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寻找老公的号码时，画面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个让她心尖儿一颤的名字。

    南迪夫城华人区区长——林国富。

    夏舒雅低垂着眼帘，看着手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是啊，李默，你说得对……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自尊心。」

    夏舒雅深吸口气，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不久，她找到丈夫的号码，选择拨通。

    「……喂，老婆？」

    「老公，你下午应该有时间吧？一会儿我给你发个时间和地址，你到时候记得过去，对了，去之前你一定好好打扮一下，西服换上最贵的那一套，知道了吗？」

    「这么突然？什么事儿啊老婆？」

    「是这样，我这儿有个学生需要数学课外辅导，我就和他推荐你了，然后他mama提出要先面试。对了，他家里……还挺有钱的，所以老公，你到时候见了人家mama要好好表现，争取留个好印象。」

    「……行，我知道了。对了老婆，你那学生应该是繁星高的孩子吧？」

    「嗯，对，我们班的孩子。」

    「那这个辅导费，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也不太好？」

    夏舒雅沉吟一声，道：「这个你不要先提，老公，我这个学生成绩是比较差的，他mama肯定也知道，所以你到时候见了她，就多主张一下长时间辅导的必要性，而且记得告诉人家，我也会参与辅导。」

    「咦，你的意思是说……」

    「嗯，我想要是可以的话，你就争取让她mama同意把孩子接到咱们家来，这孩子是准备要考大学的，所以要是能接过来，咱们就可以一直辅导他到大学考试为止——但是，我想他大概率是考不上，他的成绩实在太差了。」

    「啊？那这样的话……咱们到时候不好交代吧？可别反过来惹上麻烦呀，老婆，你也知道，最近查私教查的很严的，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工作。」

    「老公，你好好想一想，在咱们华人区，上私立高的孩子，但凡家里有点儿钱的，有几个是不打算考大学的？就算他们自己不想考，家里肯定也不允许。」

    「是，这个没错。」

    「我这个学生，成绩虽然差，但反过来想，就算今年他考不上大学，只要他的成绩能显着提高，咱们能争取到他mama的信任的话，那明年他复读的时候，咱们是不是还能继续辅导他？」

    说到这儿的时候，夏舒雅咬咬红唇，眼中闪过了一抹坚决。

    「而且老公，你别忘了我还是他班任，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给他透露月考复习范围，反正成绩，肯定能上去。」

    「舒雅……你，你这么做，那到时候考大学的时候，不还是会穿帮吗？」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咱们现在没必要去想，老公……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能赚到钱吗？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唉，是我对不起你，舒雅，我明明知道你最讨厌做这种事，现在却要让你主动给学生作弊……」

    「老公，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好不好？再说了，我只是说这是最后的手段。」

    「可是……唉，我还是觉得不妥，舒雅，你说万一人家复读一年还考不上，一来气把你帮他作弊的事说出去，那你这饭碗不也不保了吗？」

    「老公……」

    「舒雅，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我不希望把你也害了——成为尽职尽职的好老师，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出去干苦力也一定会想办法挣到钱的。」

    「老公，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老婆，钱就由我来想办……」

    「张博涵！你干苦力能挣几个钱啊！而且就你那身板，你干得了苦力吗！你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的干，那点钱连下个月的利息你都还不上知道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变得清醒一点！！」

    歇斯底里的大喊过后，夏舒雅呆然望着空旷无人的办公室，泪水渐渐模煳双眼，紧紧抓住头发，将头深深埋在桌案上，忍不住低声啜泣。

    「……对不起，舒雅，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舒雅，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我，我就是个混蛋！废物！这个世界上，哪个丈夫会让自己的妻子会去做，做……呜呜，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婆……对不起……呜呜……」

    许久，夏舒雅深吸口气，擦去脸上的泪痕，将手机重新贴在耳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会平静一些。

    「老公，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激动了……你不要怪我，好吗？」

    「舒雅，你用不着和我道歉，我最感激的，最爱的，最对不起的一直都是你！如果我有本事，你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老公，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提了，好不好？那个……嗯，你听我说，你不用担心我这学生会和我翻脸，我和他的关系，比你想的还要好，我能感觉出来，他对我是非常信任的，这方面的问题我会自己看着处理……所以，你就信我一次，好好准备，去他mama那里面试，知道了吗？」

    这次，电话的对面并没有立刻传来回答，哽咽声也渐渐消失。

    「……老婆，你这个学生，是喜欢你吗？」

    良久，夏舒雅垂着头，低声回答：「应该是。」

    「……有多喜欢？他……有和你告白吗？你，你们之间……有没有，有没有发生些什么？」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隐隐颤抖的声音，夏舒雅低垂着眼帘，沉默的望着桌面。

    那静止不动的姣好侧影，彷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美丽凋塑。

    「不知道，告白暂时也没有，至于别的……等他到了我们家，或许就会有了。」

    「真，真的吗？你确定是吧舒雅？对了还有，他，他长得怎么样？帅吗？」

    「没有很帅，但是……是我很喜欢的长相，给人一种开朗又随和的感觉。」

    「而且……他虽然学习不好，但是身体很棒，体育年年都会考满分。」

    「是，是吗，呼……那，那老婆，你那个……就，就是……」

    「老公，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好，好！那就全都照你说的做，我全听你的……宝贝，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很爱你的，对吧？」

    「嗯，那老公你就好好准备，下午记得不要迟到。」

    「放心吧！我，我一定尽一切努力说服他mama！」

    挂掉通话后，夏舒雅望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久久未语。